听绿枝说起这个,红藕义愤填膺道,“太过分了。从前对着咱们夫人,多么的殷勤小意,如今才多大点儿工夫,就翻脸不认人了。李大奶奶的事儿,又不是咱们夫人刻意的,夫人也很难过好吗?怎么能尽数怪到夫人身上?就这么点儿小事,还是为了李大奶奶的女儿,季公子也不愿意,还真是……真是……”红藕恨恨地咬牙,有些词穷了。
相比于红藕,绿枝的表现就要沉稳许多了,望向皱眉的裴锦箬道,“夫人若是实在不放心,要走这一趟,不如亲自去见见季公子,他总不能半点儿旧情也不念。”
在丫头们看来,不,应该是在任何人看来,去别院看望季舒雅女儿这件事,都只是一件小事,而且,以裴锦箬和季舒雅的交情,还是一件再人之常情不过的一件事,季舒玄不该拒绝,可是,他却是拒绝了。
这当然可以归结于季舒雅的死。到底是因着靖安侯府,因着她,季舒雅才会难产,不过……裴锦箬总觉得之前便有的怪异感更浓了些。
于是她摇了摇头,“不用了。不让去见,便不去见吧!”至于那别院里,除了那个孩子,是不是还藏着些什么其他的东西?
有一个奇异的想法,窜过了脑海,裴锦箬登时心跳如擂鼓。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转眼便到了五月。
裴锦箬的肚子更大了,就这么站着,都已看不到自己的鞋尖了。
好在,腿脚尚且没有浮肿,还算得利落。
只是,却是越发的不耐热,在家时,只穿着轻纱的衣裳,一刻不停地打着扇,只要稍稍歇一会儿,便是一身香汗淋漓。夜里睡着,也有些不安稳,实在是有些苦不堪言。
五月初五,端阳节。宫中设了宴席。
按理,裴锦箬身子已是沉重,可以不用进宫。谁知,宫中却是特意有旨意出来,让她务必要进宫去。
燕崇回来,面色也有些不好,“外祖母最近病得有些厉害……”
早先,便听说开春儿后,太后身子有些不好,却也只是不好,又因着北狄使团的事儿,少了两分关注,倒是不知道,太后竟然已经病重。
那么,想必便是太后想见见她了,更要紧,是太后惦记着她肚子里,还未出世的,燕崇的孩子。
裴锦箬明了了,自然没有二话,很快收拾好东西,便跟着燕崇进了宫。
宫门口,早已有宫女和内侍抬着软轿等着,果真扶着她上了软轿,一路径自抬去了寿安宫,燕崇也与她同路。
到了寿安宫,周嬷嬷已经候在了殿外,数月不见,周嬷嬷苍老了许多,两鬓的霜白多了一倍不止。
将两人一边迎进殿中,周嬷嬷一边笑道,“知道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今日进宫,太后娘娘一早起来就高兴得很,人也精神了许多,还比平日里多用了半碗粥……”
进得殿内,见着太后,果然是特意妆扮过的,看着还算精神,笑容满面,却是比之前见时苍老瘦弱了许多,唯独见着他们时,眼中的慈和,一般无二。
裴锦箬看着,心头一酸,她尚且如此,也不知燕崇心里该怎般难受了?
下意识地转头往身边人看去,却见他还是笑着,与往常一般的灿烂,便是迎着上前道,“哎呀呀!今日外祖母是特意打扮过的?真是好看!这美人儿便是美人儿,老了也一样是老美人儿。”
太后当下便是笑出了满脸的褶子,抬手一推他脑门儿道,“你这只野猴子,都快当父亲了,还这般的胡言乱语,也不怕你媳妇儿笑话你?”
“我说的是实话呀!她哪里会笑话我?再说了,正是要当父亲了,我才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呢。往后,可不能做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人长着一张嘴做什么?除了吃,便是说呀!”
“好好好!要论胡说八道,谁能说得过你?哀家认输,否则,你怕是要说到天黑去。”太后笑着埋怨,可满心满眼皆是宠溺。
转而望向裴锦箬,亦是笑得慈和,目光落在她凸起的肚腹上,满是柔软,“最近可吃得好,睡得香?”
裴锦箬自然是点头应是,“多谢太后娘娘挂牵。”
“这个月份了,不容易,可也不能不动弹,每日里,多走动走动,来日才好生,盼个母子均安。”嘱咐完裴锦箬,又扭头对燕崇道,“你这媳妇儿是个好的,又为你孕育子嗣,最是辛苦,你可得多体贴体贴她,不管是皇亲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样,只有夫妻两个,一心一意,才能将日子过得红火了。”
“谨遵太后教诲。”小夫妻两个对望一眼,起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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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困局
太后又絮絮叨叨了许久,说的,俱是些家常,还说了些燕崇幼时的旧事,很是感怀。
只是,到底是身子不济,没过一会儿,便是乏了。
周嬷嬷捧了药盏来时,她挥了挥手,让小夫妻两个退下了。
“去吧!今日宫中设宴,热闹得很,没得让你们陪着哀家这个老婆子在这儿说话,也是够无聊的,都去玩罢。只是,哀家备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回头出宫时,记得带上。”
自然还是操心的裴锦箬生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