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见黑,山路上一片死寂,其实也没有特别怕。
“没人的地方只是黑,有人的地方,才有坏人。”
对她讲这句话的人,叫程子杨——一个莫名就失踪了七年多、直到现在都杳无音讯的人。
也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倾心过的人。
-
八年前。
乔佳期还在上高二,听说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母校做演讲,在室友的一再安利下,凑热闹跑去围观。
45分钟的演讲,其实乔佳期也没听进去几个字,因为全程都被身边室友脑残粉一样的赞叹给盖过去了。
台上的男生,一米八几,白T黑裤,肩宽腰窄,露出小麦色的结实手臂,一双桃花眼所到之处,人群里就发出一阵甜腻的尖叫。
她们说,那是我校优秀毕业生,初中高中连跳三级,考入B大医学院,本硕连读,现在是江河市总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治医生。
几个小时后,在校门外大排档吃晚饭的乔佳期遭遇了一场飞车抢夺,那书包并不值钱,那贼却像早就选好目标一样,直奔她来。
拔腿追了一段,眼看着小贼越来越远、马上要消失不见的时候,拐弯处冲出来一个白衣黑裤的男子,一个扫堂腿就把飞车毛贼连人带车的放倒了。
他从容不迫的打电话给110和学校保安处,单手提起早已摔懵圈的小毛贼,另一手将背包递给她。
“同学,你的包。”
“谢,谢谢学长。”
几个小时前还在主席台上意气风发,轻松carry全场的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眉目俊秀,和煦的笑容像是温泉水缓缓漫过自己的周身。
黄昏的色调充斥着古旧的回忆,校门前熙熙攘攘,路过的人在偷偷打量,风也轻柔,不敢嚣张。
那温润如玉的男子,薄唇轻启,他说,
“你可以叫我,程子杨。”
时年不过17岁的乔佳期,心上突然就开出一朵花来。
然而不过一年,父母出事之后,一夜之间,那个所有人口中7*24 stand by的24孝准男友,就消失了。
去过他工作的医院——辞职了,找过他住过的房子——退租了,查过他用过的电话——销号了,所有结果都显示着,同一时间,这个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程子杨你个王八蛋!就算劈腿你也给我说清楚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又不是一块抹布,说扔就扔了!”
天越来越暗了,月亮也渐渐显出轮廓来。乔佳期弯腰拄着膝盖,愤愤的骂了几句,想到往事,有气愤,有不解,有心酸,只是还好,稀里糊涂的也都熬过来了。
透过双腿向后面扫了一眼,居然遥遥看到点点亮光,吓得乔佳期一个激灵蹦起来!
以前看过的电影《见鬼十法》里貌似就有这一条,弯腰从两腿中间向后看,就会看到“好兄弟”!
这一吓比肾上腺素都好使,大长腿一撩,像点燃的炮仗一样蹿了出去。
直跑到身后的喇叭车和远光灯越来越近,一个人探出头说:“这小姑娘你跑什么啊!”快脱力的乔佳期这才从满脑子山村老尸里被扯回现实!
“大……大哥,我没跑死也被你吓死了!”惊魂未定的乔佳期气喘吁吁的抚着胸口说道。
后座车窗缓缓落下,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小乔?你怎么会在这里?”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乔佳期抬头愣住,对方犀利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关切。
“我……”该从何说起?
“怎么回事儿?上车再说。”
驾驶位上的男人下车,打开了副驾的车门,乔佳期连忙感激的笑笑,这才揣着劫后余生的一颗心,坐进了副驾驶位。
身后不远的路边,停着一辆迈巴赫齐柏林,看到前车启动,车上的男人开门下车,望着金标幻影绝尘而去的方向,抓了抓头发,点燃一根烟,修长挺拔的身影倚靠在引擎盖上,另一只手上还不停的把玩着打火机。
一路都在担心她,可又不敢开得太快,天色渐暗,担心一个晃神就开过了头,只得耐着性子顺着下山的路仔细的寻找。
当那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视线中时,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可不等他上前,就看到那丫头的身边停下一部劳斯莱斯,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下车替她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沉寂的夜色下,那女人的皮肤剔透,对着中年男人言笑晏晏,看起来还有几分熟络,昏黄的路灯为这场景罩上一层暖意十足的滤镜,而作为看客的荣臻,夹着烟的指尖却是冰凉。
脸上终是绷不住的现出一丝苦笑。
明明只是因为答应了带她回市区,不想落个爽约的话柄,可为什么这一刻,隐隐有点不爽?
乔佳期上了车,即刻转过去,对着后座的人露出惊喜的笑容。
“纪书记!没想到居然会遇到您!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后座上坐着的,正是江河市市委书记,纪岚。
“也谢谢您啊陈叔!”乔佳期不忘向驾驶位上的男人致谢,陈叔是纪书记的司机。
陈叔礼貌一笑,回道:“乔小姐还是多谢纪书记吧,天色那么暗,我几乎没看到你,是纪书记说路上怎么有个女孩子,让我追上去问一下,谁知道还没到你身边,你撒腿就跑!”陈叔之前也在机场跟乔佳期打过交道,对这个细心又负责的女孩子印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