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真已梳洗妥当,坐到桌边,看着他面前的粥,“燕窝粥?那燕窝呢?”
他看了一眼她的那一碗,“我说陈大小姐,过分了吧?你是不是把我这一碗的燕窝都挑去了?”
“才没有呢!七爷,快趁热喝。”
檀桓默默叹气。
燕窝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她不是贪嘴的人,前世怀着孩子时,她想给孩子好的。
人一旦有了机会,就想加倍地弥补缺憾。
前世总是被人抢走的东西,现在这么轻易就得到了,再也没人敢抢她的燕窝。她带着报复的情绪,将宋言真碗里的都挑到自己碗里,把一碗燕窝粥喝得干干净净。
“好喝!”
商陆大约能体会了,三姨娘柳庆茹为什么总要抢走她的燕窝。未必是她多喜欢那东西,她大约就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不管是什么。
趁着宋言真喝了她的粥,商陆催问他找林沅一事。“七爷,你给林沅大夫写信了吗?”
宋言真白了她一眼,“燕窝都不给我喝,你还好意思问我写没写信?”
这几日相处下来,商陆大约也知晓了一点他的脾气,他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七爷,告诉我嘛,到底写了没有?”
“写了写了,给她京城家中与吴州的药铺都送了信。”
“大约何时才能有回音呢?”
“看缘分。她要是既不在京城又不在吴州,那就难说了。”
这时,定风从外面回来,禀报道,“七爷,袁二姨娘的娘家来人了。现下,他们一家人一同跪在三爷家门口,求着三爷收回成命。初鄞少爷有点心软了,也帮着向三爷求情。”
商陆听着觉得来气,宋初鄞真是个没主见的废物。
“走!檀桓,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去瞧瞧这一出苦情戏的结局如何。”
☆、第六章 看戏
“你看你这幸灾乐祸的嘴脸。”宋言真奚落她。
商陆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又不是别人逼着她犯错的,一切皆是她咎由自取。从她犯了错的那一刻起,就怨不得别人围观唾骂!”
“陈淅,你上火了,你应该吃点黄莲败败火。”
“要你管?”
“要我说,光是看热闹,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俩来打个赌吧,就赌袁氏今天会不会被赶出去。”
“行,我就赌她今天一定会被赶出去。”
“你赌她被赶走,那我赌她会留下来。”
“赌什么?”
宋言真想了想,“要是你输了,你就得放下大小姐的身段,给我当三天的贴身丫鬟,随侍左右,听候差遣。”
“若是你输了,你就要帮我找出下毒凶手。凡与此凶杀案相关的事宜,都要对我知无不言。”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的死?”
“因为我内疚嘛,我不是说我讨厌她吗,还让人收拾她,我恐怕是真的和她的死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才想找出下毒的凶手,替她报仇。”
换作真正的陈淅,商陆觉得她不仅不会有一丝愧疚,还会极力与她的死撇清关系。话说回来,即便真的有人为了攀附陈家而害死她,又有谁会得罪陈家替她主持公道呢?
“好,一言为定。输了可不许赖账!”
商陆与袁氏的恩怨有二:一是袁氏信口雌黄,诋毁她苛待侍女,二是偷了她给孩子准备的长命锁。
搬弄是非泼脏水一事,她姑且可以不计较,可偷走她的遗物,实在地伤害她的舐犊之情,要是袁氏被轻纵了,她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不过,商陆也有一些顾忌。出殡的当天,她为了尽快找到长命锁,顶着陈淅的身份发了一通火,当时的愤怒全写在脸上了。如今,她稍稍能冷静一些,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把仇恨太表露在外,以免打草惊蛇。
三爷宋言则住的小楼,隔着锦鲤池与燕喃阁遥遥相望。锦鲤池中有一小亭子,正是看热闹的最佳去处。
他们到了小亭子里,果然就瞧见三爷家门口跪着袁氏与她的父母。宋初鄞的正妻柳庆萦、小妾柳庆茹与曲莲三人,连带她们的侍女,都在一旁看好戏。
“妾身再也不敢了,求三爷饶命——”袁氏每求饶一声,就磕头一次。她的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凄惨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宋言真坐下,吩咐定风,“去备些茶点来。”
他又招呼商陆,“坐,一时半会儿完不了。”
商陆揶揄道,“分明你比我还幸灾乐祸。”
过了一会儿,三爷宋言则一房的管事丫头鹿竹从屋里出来,训斥道,“三爷说你吵死了,让你收拾东西赶紧滚——”
袁氏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抓住了鹿竹的衣摆,“鹿竹姑娘,好姑娘,你行行好,求你替我传个话给三爷。我真的知错了,求他饶过这一回,就这一回!”
鹿竹刻意往后退了一步,扯开自己的衣摆,“你别讨没趣了!三爷说一不二,你居然带着你爹娘跪在这儿,分明是让三爷的脸难看。我若是你,干出这等邋遢事,便早早地自己滚蛋了,省得连累家人一块儿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