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认真想想,她是会弹琵琶的,而且弹得还不错。她小时候,被她那酒鬼父亲逼着苦学,学完了就上街去卖艺。讨到钱,她父亲就立刻拿去输个精光,若是讨不到钱,就饿着肚子。
后来,她被卖到宋家做了丫鬟,她再也不肯拿起琵琶。琵琶于她而言,便是凄惨的人生和无尽的屈辱。
“你要是有了女儿,也会逼着她勤学苦练各种才艺吗?”
宋言真摇摇头,“她想学就学。老实说,我不希望我女儿被人称赞才华。才华这个东西,再如何惊艳,也只能稀罕一时,锦上添花而已。我也不希望我女儿因为一个男人的才华就托付自己。”
他们的想法倒是难得一致。
午宴之后,单夫人请宾客们同去游园,目的就是让青年男女们相看。
商陆觉得无趣极了,跟在人群后头呆了一会儿,便跟宋言真说她要回客房休息。宋言真倒是兴致颇高,让定风跟着她,自己推着侄女宋轩婍去了。
回客房的路上,走到芭蕉林边,突然听到芭蕉林里有人在说话。她轻手轻脚地探出头去偷看,看到了宋轩妤和她的丫鬟。
丫鬟把一个药包递给她,“小姐,这药服用之后立刻见效,您可得当心。”
“我知道。上次我见过七婶服用。”
商陆听了这话,立刻有了眉目,宋轩妤这是想给太子下迷情药。她的胆子可真大!
上次大夫人杨氏给她下了这药,差点被镇远侯府的二公子俞中贤糟蹋。官府把宋言正和杨氏带去问了话,可是没有实证,后来又把他们放回来了。
那丫鬟又道,“奴婢觉得,您还是应该与夫人商量商量。”
宋轩妤训斥道,“商量什么?给我闭紧你的嘴。她一向看不起我,觉得我比不上长姐,我偏要办成一件大事给她瞧瞧。”
商陆轻手轻脚地示意檀桓和定风绕路走,不要打扰她们主仆。她由衷地希望宋轩妤下药成功。
这一天晚宴后,商陆坐在窗边,有意无意地盯着窗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宋言真走过来,坐她旁边把她搂进怀里,“你在看什么呢?有我好看吗?”
商陆道,“等着看好戏。”
“什么好戏?快说,不许瞒我。”
“我说了就不惊喜了,你等着看吧。”
不一会儿,单靳阳来了,他焦急地敲门。门一开,单靳阳也没空说客套话了,直言道,“言真,宋家大房的轩妤姑娘出事了。”
“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只知她今晚给太子殿下端去一碗羹汤,殿下就突然大怒,现下正要发落她。殿下还让我来,押你去问话。我想,或许是羹汤有问题。”
宋言真跟着单靳阳,急急忙忙来到太子客房。商陆也赶紧跟了上去。
客房门口已有单家的护卫把守着,太子朱有枨的客房里,朱有枨坐在榻上,神情清冷,把玩着手里的核桃。单全与花琰伺候在旁边,宋轩妤跪在地上哭哭啼啼。
宋言正与杨氏都跪着磕头如捣,宋言正一边磕头一边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女无知,断然不敢对殿下不敬啊。”
单全训斥道,“宋言正,你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她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将掺了□□的羹汤端给殿下!”
单靳阳向里头回禀,“父亲,言真来了。”
“让他进来。”
宋言真走进去,朱有枨立刻责问他,“宋言真,是不是你给你侄女泄露了我的身份?”
宋言真回道,“殿下,草民不敢。”
被太子朱有枨发觉之后,宋轩妤求生的本能发挥了作用,咬死不认她知道太子的身份,只认了她觉得他身份贵重。但太子朱有枨也不傻,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能对身份不明的陌生男人下□□?
他这一趟来江南是微服私访,不得不谨慎。
朱有枨怒道,“都不承认是吗?那好,既然都不承认,那就命锦衣卫拿去严刑拷问,就从这个女人开始。”
宋言真对宋轩妤道,“轩妤,太子殿下面前,你还妄想蒙混过关吗?你赶紧承认呀,到底是谁向你泄露了太子的身份,你可别连累了我们。锦衣卫拿去用刑,那是不死也要去大半条命的。”
宋轩妤听到朱有枨说要用刑,终于放弃了垂死挣扎,“是……是林沅说的。”
朱有枨问花琰,“林沅呢?”
花琰回道,“她今天午膳之后就离开了。”
朱有枨一拳捶在桌子上,“这个妖女!真是太放肆了!”他当即吩咐侍从,“马上给陈澈传信,把林沅捉来!让他多带些人手去。”
花琰道,“怕是也没用。”
“什么?”
花琰道,“李翀也被她叫走了,她怕是哄骗了李翀给她做保镖。李翀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定会为了她与锦衣卫起冲突。”
“这个妖女真是狡猾得紧!罢了,等她师父回来再算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至于你……”朱有枨瞟了一眼宋轩妤,“姑且留你一命。你就去尼姑庵做姑子,好好静思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