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递给傅伯霆。
袅袅的烟丝腾空,缠绕后又飘散。
傅伯霆没说话,神色淡淡的接过来,映容就站在旁边,敛襟垂手,低眉顺眼的站着。
傅伯霆给老夫人上了三柱香,又拜了三拜才退下来,凝视她半晌,刚想开口,那边小沈氏看见他了,冲着他招手唤道:“伯霆,过来说话!”
傅伯霆转身往小沈氏那边走,目光在映容身上淡淡掠过去,映容仍旧低着头。
两人擦身而过,身影渐渐隐匿在喧嚣的人群之中,谁也没有再抬起一眼去看。
第五十五章
停灵吊唁到傍晚时分,便要按着习俗来唱孝名单。
余家的子孙亲眷依照辈分跪着,听着山人为老夫人唱孝名单,白日里映容表现的镇定自若神色如常的,可现在跪在这里听唱名,心里却难受的不得了,老夫人是余家的老长辈,她一贯严肃,但心里却又无比清明智慧,家里的几个孙女不说爱重她,但敬重绝对是有的。
明明不久之前老夫人还精神抖擞的,可现如今却已经是她的丧礼了。
人间百态,世事无常,一个人生命总有走完的那一天。
一辈子太短,岁月须臾,年华更短,或许只有离别才能教会人珍惜,爱惜。
映容抹着眼泪,默默的想,余下的岁月,一定要好好去过。
旁边的慧容已经哭的直不起身子了,几乎倒在地上。
正堂里气氛凝重,不过余家人丁太少,妻族,母族加起来也没多少人,这份孝名单很快就念完了。
宫里来的黄袍太监又端着长公主写的祭文念了一通,大约就是对老夫人曾经的贡献和功劳表示赞扬钦佩,再伤感的追忆一番开国时的几大功臣,感怀一下定元太宗皇帝。
悼词祭文念完,众人纷纷起身,但哭声还是止不住。
哭是不能停的,若是哪家的长辈去世,家里的子孙没有哭出来,便是极大的不孝。
可映容的性格本来就是就不爱表露的,即便再怎么难受伤心也只会藏在心里自己承受,让她像别人那样伏在棺材上痛哭流涕,她实在做不出来。
等礼全都过完,外头便开始摆饭了,映容吃不下,独自从小门那里出去,一个人往园子里走了。
外边冷的很,天色也渐渐暗了,因着家里办丧事,众人全都在正堂那边,园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空落落的,只剩飘零的落叶和阵阵萧瑟的冷风。
映容裹着衣裳漫无目的走,前边是一片连绵围绕的雕花墙,没法再过去了,便停下步子寻了个墙根处站着。
晚间的风越发冷的刺骨,暮色也暗沉下来,映容靠在墙上偷偷抹眼泪,平息了一会,又抬着头望天。
深宅大院里的天地都像是被箍住了形状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人生一梦,恍若隔世。
她成了古代宅门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仿佛她的整个人生中都像是固定好的路线,她的生活中只有女红,理账,管家,只有做好这些,她才能堪当一个典范的名门闺秀,曾经的自由,向往和理想统统离她远去,她也无法再拥有这些。
其实她心里是很钦佩老夫人的,老夫人生于乱世,却能凭自己的双拳两手和老侯爷一起打下现在的昌顺伯府,开国功臣,超品诰命,历尽三朝荣光,做女人能做成这样,算的上很成功了不是吗?
她靠在墙上发呆,三月春闱,罗孝然就要来京城了。
她有些迷惘。
“天色这么凉,你一个人站在外边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映容吓了一激灵,猛地回过头去。
待看清来人,映容侧过身子,束手垂目道:“侯爷怎么来这了?”
傅伯霆淡淡道:“屋里人多,出来透气。”
映容有意和他保持距离,若让人看见他们俩单独在园子里,那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这么想着,便规矩行了个礼,“那就不打扰侯爷了!”
映容正要走,不知怎么的就触了他的霉头,傅伯霆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一道劲直接把映容带回了墙根那。
映容的后背撞上雕花的墙壁,手腕处也被拉的生疼,心里既是委屈又是不解,小声问了句,“您这是干嘛呢?”
傅伯霆也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莽撞,轻轻放开映容的手臂。
映容皱着眉,真心觉得这位侯爷是个奇怪的人,若换了旁人她就踹上两脚,可偏偏这位她还惹不起,也不敢惹。
况且现在这样的场景她还不能叫人,叫了人来倒霉的是她自己,毁名声的也是她自己!
映容心里很无奈,不知道傅伯霆到底想干嘛,走又走不了,两人就这么默默站着,谁都不说话。
映容一边揉着酸痛的手臂,一边腹诽,每次遇到他就没好事,回回都被堵在园子里走不了!
傅伯霆沉默了半晌,看她揉手臂,终于开口问了一声,“弄疼你了?”
映容没好气道:“当然疼了。”
都直接给她拽回来了,能不疼吗?”
傅伯霆想拉过她的手臂看看有没有弄伤,但是映容立刻躲开了,满怀警惕的看着他,“侯爷还是站远些吧!”
傅伯霆目光深邃看向映容,“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