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这等事,昌和帝毫无心情再继续寿宴,随即宣布散宴,带着永福郡主回未央宫。等圣上走远,大殿内才有点动静。
谁也没在此刻多说句话,宫妃们回自己的宫殿,宗亲大臣们携家眷离宫,悄无声息的步伐见证着雷霆大怒下的硝烟弥漫。
储君夫妇回到东宫,送走来接女儿的大公主和大驸马,太子妃涂绍玥将殿内侍婢们屏退后跪地行大礼,为弟弟求情。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吗?赵竤基腹诽,把太子妃扶起来,无奈道:“孤真知道,庭曦第一回 见我时就告诉他姐夫了。”
太子妃一怔,有点不敢相信:“知道?那、殿下不生气吗?”
“气什么?”太子反问。
“……”这还用问吗?涂绍玥不知丈夫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丈夫和弟弟之间已清晰明确无需她多操心,总之此刻该见好就收,改日等她和大弟谈过再深究,扬笑道:“是妾身失言,您勿怪。不过今日,父皇突然间如此震怒?”
“三公主怕是废了。”赵竤基淡淡道。
“妾身总觉得有蓬莱殿的前因在,闵大姑娘糊涂妄为已惹得父皇动怒,碍于没有原委不好无故发作,这花笺就是个引子。”涂绍玥猜:“且方才看来,真正给三公主出主意的人恐非傅二姑娘,而正是闵大姑娘。”
“闵贵妃捧出来的好侄女!”赵竤基冷嘲:“自作自受!”
明眼人都能会意圣上骤然大怒恐怕绝非只因一张花笺一场切磋,三公主好歹乃皇家公主,她和永福郡主吵闹作对多年都在大家眼中,圣上真生气也不至于这么重责。
然而闵家大姑娘又能算什么,何况她说的那叫什么话,圣上岂能不大怒?这是数罪并罚,圣上要杀鸡儆猴,三公主撞到枪口上被迁怒连累到才受重罚了。
三公主赵思怡当然明白她被迁怒了,可父皇厌弃她,再把养母得罪死,她的将来就彻底完了,可到底不甘心,如何能甘心?陪同回到蓬莱殿,捏着拳头压制着心里的愤怒放声哭喊:“母妃您看看,都是被仙瑶给害的!
没她的自以为是,没她那么恶毒的心思非要把事情一下子给做绝,咱们和永福再不对付也没这么严重的后果啊,这些年不一直好好的吗?都是她,全是她,她挨几巴掌没事了,我们可全部被她害惨了!”
在人前还维持镇定,回到蓬莱殿,闵斓倾是真的累了,可此刻面对三公主的咆哮也只能压住疲倦继续哄,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三公主真废掉,终于能把三公主哄住、送走,颓然得靠到圈椅里。
“母妃,父皇会不会因此厌弃我们?”六皇子此前一直强压着泪光,回到蓬莱殿再也无法忍住,稚嫩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闵斓倾只能把幼子拉近前来,拿丝帕给皇儿擦擦脸,宽慰道:“不会的,今天出了事,父皇才震怒;圣上向来仁厚,过段时日等父皇气消就好了,皇儿不怕。”
“母妃,把仙瑶嫁到外地去吧。”五皇子赵珩斌陪同生母和弟弟回内廷,他脸色差极,毫无预兆的说:“无论她能否汲取教训改过,再看到她,三姐心里的坎恐怕过不去了。”
“好,等风声过去,年前定亲,明年及笄一过就嫁吧。”闵斓倾也无意再多费心思了,嫁到外地省心省事更不会再给他们惹麻烦,再叮嘱两句就让皇儿出宫,圣上大怒,在宫中逗留不妥,有要事也得过些天再详谈。
在万寿宴之前,谁能想到会落得这么个结果?!走出皇宫,宗亲朝臣命妇们才恢复人气,项四更是已经恢复元气,拉着林三堵在翼国侯府的马车前,十岁的小胖丁见这架势没骨气得离开大哥躲二哥身后去。
涂绍昉鄙视地瞪亲弟一眼,挥开要凑上来的二弟、三弟,问项四:“你可是武将,跟我打架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吧?”
“你说有喜欢的姑娘就是郡主?”要不要这么巧?
“你有什么意见吗?”
呃——立场上他们好像是一派,那应该除不掉这个可能有威胁的‘情敌’,项四提议道:“我们先联手把林三打趴下怎么样?”
林重逸:“……”他招谁惹谁了,他还是懵的好吧。
“你没见他自己都傻掉了,这分明不是他本人的意思。”打他有什么用?
“对对对,我真没想到我爹会给我相中三个姑娘?”居然还有永福郡主,他爹也忒狠了。
“肯定也不是你爹挑中的。”一看就知道,涂绍昉好些给他们解惑:“我如果没猜错,应该我老师相中池家三姑娘,师娘相中郡主,他们逼着靖国公呢。
靖国公两头得罪不起只能拖着;至于顾大姑娘,应该是凤陵郡主相中你家,所以变成三个姑娘,你的亲事就被僵住了。”
“你老师?就是权尚书的父亲权家老太爷呀?”林重逸满脑门疑惑,挑跟自己有关的问:“不对吧,我的亲事,我们林家的事凭什么让权家来做主,还逼我爹?
他们凭什么逼我爹?权老太爷和权老夫人相中谁,让他们权家的少爷去娶啊,哪有干涉我林家之事的道理?”
小子,想挨揍是吧?涂绍昉干脆告诉他:“凭他们是你老子的亲爹亲娘,你的嫡亲祖父祖母够吗?难道他们还管不了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