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在不该被你们发现。”少年背后衣衫划破已经渗出血印,开始淌血,仍旧死倔道:“相爷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这句话。”
丞相大人彻底怒了,要下死手时被他家姑娘拦住了,傅归晚挡在这混蛋师兄跟前,赔笑:“池爷爷,你已经把他抽出血来了,算了吧。
他之前的伤势还没养好,万一伤上加伤损伤到他的骨骼就不好了。刚才,刚才其实是因为我承认是他的师妹,我们刚刚相认,他太激动所以才会失礼。”
池奕狐疑:“你个丫头死扛这么久能轻易相认?”
“他担心翼国侯府的前路,差点要哭了。”傅归晚低头,硬着头皮半真半假的编:“我没见他这么可怜过所以安慰了他几句。
他又跟我犯横,要找圣上求婚,我死活都说不通只好承认;想着先把他稳住,免得他真要找圣上会把事情闹大。”
相爷挥手示意姑娘走开,上下打量这混账小子,哼哼道:“你小子能哭?”
“能!”涂绍昉抬头,俊脸沉重,言语更沉:“下任君王若不给我安守臣子本分的余地,最终必将只剩你死我活的厮杀,到时形势将会如逆水行舟。
我不相信外甥更不相信自己,我怕30年后的自己会面目全非到彻底沦为权利的傀儡,六亲不认只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
这世上我只相信师妹,她在最弱小的年月里还能保持本心未曾动摇过,有她在我身边或许还能拉住我,否则我真怕30年后的自己会改朝换代。”
改朝换代??!!
少年信口四个字惊得在场其他彻底愣住了,丞相手一松,马鞭掉了,这惊扰的落地声才唤回众位的神智。
作者有话要说: 吼吼o(*^@^*)o
第106章
场面陷入死寂。
明亮的烛光笼罩在少年周身, 认打不认错的倔强样, 多像顽劣不服家长管教的小混账, 分明还是青涩未长成的儿郎, 与狂悖大逆不道之徒毫无联系啊。
他怎么能这般轻巧地吐出‘改朝换代’这种能砍头能株连九族的言论来?
傅归晚心头狂跳, 这师兄疯了?他就不怕因此而丧命吗?涂绍昉还真不怕,他就赌,哪怕盛家捅到圣上和储君面前,他的师妹和老师师娘会保住他。
“滚!”
丞相怒喝:“你这番话我们就当做没听过, 你也全部忘掉不得再胡想更不准再对永福郡主有任何非分之想, 否则本相打死你, 滚!”
撞见师妹拼命对他使眼色, 涂绍昉没反驳没应声,对他们再一颔首, 撑着身体站起来, 略微弯腰驼背瘸腿地往外走。
稍过片刻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唯有他走过的路上流淌着几滴血迹在烛光映照下那般鲜红醒目而刺眼。
盛副相原本陪着父母而来代太子向郡主赔不是,哪能想到还能有这么意外惊悚的收获?是他太落伍观念太陈旧还是现在的年轻人太厉害简直不可斗量?
他预估这孩子将来敢弄死皇帝姐夫就够够的了, 改朝换代都敢想啊?!翼国侯和权相夫妇到底怎么教养得才能养出来这么个宝贝疙瘩?
“其实, 其实师兄他在怕, 怕自己会被逼到面目全非的境地才会怕到哭了, 他没想的;他还是个很热血的少年, 想生活丰富多彩绝非危机重重。”傅归晚硬着头皮挽回。
“唉!”盛老太爷长叹:“是竤基他叫追随者们失掉了信念。”
“太子可以慢慢教,这混账失望一回就敢胡想,到底是他太混账, 今晚我就写信到蜀地叫权老头好好骂骂徒弟保证打消这混账小子的胡乱念头。”相爷摆摆手跳过这话题,再给说明盛副相他们的来意。
盛太夫人走上前,握住孩子的手,歉然道:“郡主莫怪,是太子他糊涂了,老身先代为给您赔罪,千万别跟竤基他计较。”
“福儿没计较,我知道的,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么措不及防。”傅归晚反手握住老人家的手,扬笑道:“他是储君,他的想法没有错,是我们太苛刻。
我不求一世荣华但求安稳,福儿向圣上求过了,明年我会和四皇子到江南的小镇生活。17年的兄妹,我相信他会留住最后的情义。”
太夫人心惊,眼底慢慢湿润,喃喃启语:“孩子?”
“这样也好。”傅归晚眉眼舒缓,唇畔漾起浅浅的笑意,温柔而坚定:“与其苛求,得不偿失,将来我们都没有颜面去见皇后和贵妃;不如放手,天高海阔相忘江湖,也许20年后还能有闲话家常的一天。”
盛老太爷按住老妻的肩头,示意她甭劝了。既然他们心底都有数,太子哪怕这回能痛改,可过几年后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再故态复萌,何况将来?赌不起的事何苦还要赌,还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福儿,盛爷爷这要求或许有些为难你,可你这位师兄绝非池中物,竤基他不是对手。我这把老骨头又怎么能真预见将来会一发不可收拾而袖手旁观,可我们无能为力了,只能求你将来帮竤基一把,行吗?”
时光的印迹在这个瞬间尤为滞缓而沉重,永福郡主沉默两息时间被无限拉长,她点头:“福儿会尽力而为。”
盛老太爷拍拍小姑娘还稚嫩的肩头,长叹道:“孩子啊,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