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除了床和写字台,再没有供坐的地方,向北只能坐在写字台旁,正面对睡在那里的西曼。他四处看看,准备等顾妈妈离开了就出去。
他偏偏头,便看到了写字板后的那一副画板。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向北眼睛亮了亮,把画板取来。
板上已经积了灰,他坐回来,打开画夹,数了数,纸张齐全,是素描用的,还备有铅笔。
向北取出最上方的素描纸,却不料上头有画图。构图不行,光影分界线模糊万分,菜鸟作品。这菜鸟画的是什么?好像是他。
向北不确定,再看一眼。
当时,似乎是子墨一直拉不好一首曲子,而前一位小提琴老师刚也被子墨气走没几天,向北不得不亲自教他。
而他拉小提琴的侧影,竟被她稚嫩的笔法记录在此。
可向北明明记得她那时正在楼下改子墨的习题作业。原来她竟上楼来,偷看他拉琴。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又胆怯又勇敢,又脆弱又坚强。
如此矛盾。
*************
眼皮渐渐感受到阳光的照射,西曼想:完了!她“嚯”地睁开眼睛——果真,已经日上三竿了。
西曼赶紧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惊愕之余她四处寻找臣子墨的身影。
房间里就她一个人,枕头边摆了张纸条,臣向北的字迹有些潦草:子墨和我去你妈妈店里等你。
西曼慌忙跳起来,正要下地,却忽的愣住了,这张纸条的背面似乎也写了字,她停住,将纸条翻面——
一副素描跃入眼帘。
画的正是她睡觉时张着嘴的痴样。简单的几笔,便把她勾勒地如此生动。
西曼脸烧起来,自己那样的傻样,竟被臣向北看了去,她真想钻地洞。她用力拍拍脸,奔出房门洗漱,三两下搞定,踩着拖鞋就出了门。
到店里的这个时候,正是生意最火热的时段,早餐冒着的热腾腾的气,西曼远远看见,整颗心都欢快起来,熟客认得她,热络地打招呼。
顾妈妈正在给客人找钱,瞥见她,招招手要她过去。
西曼到了门口,往店里一瞥,愣住。
臣向北竟然在帮着客人点餐!
“豆浆?甜的还是咸的?好的。”
这个男生,黑框眼镜,白T恤,烟灰色马甲,窄版仔裤,一手那速写小本一手拿笔,看起来倾长俊秀,帮客人点餐原来也和画画时一样认真不懈怠。
**************************************
顾妈妈见她呆在原地迟迟不动,有些无奈地笑道:“还不快去帮帮向北的忙。”
西曼更是无法回神了:妈妈竟然亲昵地叫他向北!他给她妈妈吃了什么药了不成?
子墨在最角落的桌旁吃包子,向北穿梭于桌与桌之间,西曼看看这两人,不知为何,突然没有勇气接近这样的臣向北。
她坐到了子墨身边,见小正太津津有味地吃着形状怪异的包子。
“这是谁做的包子啊,这么丑?”子墨挑起眼,不满:“我做的,怎么了?”他在这里自产自销,还乐在其中。西曼觉得这小孩子终于又露出了一些可爱之处了,她正要从子墨那里顺一个包子来吃,子墨眼尖,抱着自己那笼包子,挪到了一旁。
“小气鬼,这是我家的包子!”
她色厉内荏,他却不吃她这一套,继续津津有味啃着。西曼不放过他,捞长了手臂要抢,这时,一笼包子放在了她面前——
臣向北微笑:“别跟他抢,你的在这里。”
他看着她的眼睛,悠悠然。
这一笼包子也长得丑,西曼愕然,“这不会也是子……”……子墨做的吧?他了然,扬着笑意,“我做的。”
子墨闻言也回过头来看,见老哥对顾西曼殷勤服务,不满意了,西曼胜利者嘴脸瞥瞥子墨,正要拿包子,可她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不禁又一次抬头觑看臣向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笑容。
他可曾这样对着自己微笑过?
西曼愣是没反应过来,可臣向北已经收起笑脸,变得谨慎起来,“不许说不好吃。”
西曼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急迫地咀嚼,包着嘴唇嗫嚅:“好吃。”
跟她在一起,竟可以这么开心——
他也有些吃惊,终于意识到自己总是不自觉上扬的嘴角是为了哪般了。向北也终于下定决心,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边说:“我已经跟顾阿姨说了,你跟我们回北京。机票也定了,今天下午的。”
迟早要面对的,西曼想。
他见她似乎并未太在意,“嗯”了一声,继续吃包子。
早死早超生不是?西曼却在心里如此着安慰自己。
不是幻觉
西曼啃完了包子就跑去柜台,帮忙收钱,“我来吧。”
顾妈妈退到一旁,看着西曼。自己的女儿,她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女儿不开心,可是,作为母亲,她却无法出言安慰。孩子长大了,需要独立,不论是感情还是……
顾妈妈不禁回头瞥一眼那个男孩子。
英俊倒是英俊,谈吐也得体,可以看出极好的家教,只可惜,神色冷了些。
西曼收完了钱,偏头看妈妈,却见妈妈探究的视线投向臣向北,“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