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掰过她的脸儿,他蹙眉:“这是做什么,你又怎么了?”
这一段日子他和小妻子相处的还算不错,也觉得应该给她点体面,便一直留在府里过夜。只是上回的事还在他脑子里留有阴影,所以暂时还没碰她。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能为此拿张拿乔,碰到点事儿就给他脸色看,他没有像耐心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然而,鉴于她最近的变化让他满意,他还是愿意给她机会,听听她的解释。而不是像从前那样甩脸就走。
白皙的面庞上嵌着两丸黑水晶,此刻乌黑的眼里隐有水光,晶莹闪烁。她精致的猫儿眼微微睁大,直视着他,却执意不肯让眼泪落下来:“夫君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施北有一瞬间的尴尬。
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没叫过她名字这一点,确实有点过分了。不过,这不是再说衣服的事吗?
“我是故意不把衣服拿给夫君的!”小杏粉唇轻嘟,赌气般地道。
施北脸色阴沉下来。
“……我还以为,这样夫君就会唤我的名字了。”她擦擦眼泪,拗过身去,“我以为夫君会叫我把衣服取过去的。夫君明明知道,我就在外间,一喊就听的到。”
“……”施北的面色经过这几次转变,着实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不知道她竟然是为了自己唤她的名字才这么做的,大概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这样一想,自己好像是太过理所当然了,她不把衣服拿过来,自己怎么就不叫他一句呢?他不禁有些懊恼,连这么简单的事居然都没想到去做。
他沉默了一下,她那边依旧在泫然欲泣。
“小……小……”他看着娇滴滴地妻子被自己“欺负”的可怜兮兮地,心里也不好受。但是骤然喊这个名字又实在有些奇怪,他抓了抓头发,着恼道,“谁给你取的名字,小家子气!”和个丫鬟的名字似的。
不过他到底说的委婉了一点。
她听到这样的话,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小手帕轻掩,细细地啜泣着,极是招人疼惜。
可怜的院长嬷嬷,真是无辜躺枪。
不过,全孤儿院的孩子确实都曾嫌弃过院长嬷嬷的取名水平。像他们那一批进来的时候,院长嬷嬷刚好喜欢上了古诗词。老人家喜欢鲜亮的颜色,一句“花褪残红青杏小”,大家的名字就分别被定为了“花花、红红、青青、小杏”。
为此,大家都很羡慕她个头娇小,可以站在最后一位。
“好了不哭了……”他无措了一会儿,终于靠近她,轻拍着她柔软的脊背,像是照顾一个易碎的珍宝一样,带了点小心翼翼地讨好,“苏苏?我以后就这样叫你了怎么样?别哭了。”
她抬眼看他,眼眶哭红了一圈儿,像小兔子似的惹人怜爱。鬓边的绒花被风吹地拂在耳畔,她觉得痒痒地,耳朵不禁动了动。瞧在他眼里,更觉得可疼。
他忍不住俯身,咬在她白玉似的耳坠上,不敢用力,只轻轻地用牙磨了几下。
真软。
她的耳朵腾一下红了,仿佛坠了石榴颗,粉粉地红色,晶莹剔透。
“苏苏。”他又唤了一声。这一刻,施北突然觉得这个小妻子娶的还不赖,老头子在找媳妇以及找儿媳妇的方面,大概是他唯一不嫌弃他的地方了。
她破涕为笑,突然胆儿肥地扑进他怀里蹭了蹭,依恋般地唤了句:“嗯,小北。”
施北先是一怔,然后手掌抚上她柔滑的青丝,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你还是叫我夫君吧。苏苏,先给我拿套衣裳。”
自娶了亲,他的衣服从来是由小妻子收拾的,具体放在哪个柜子里,他自己也不知道。虽然武将在大热天里训练的满身大汗的时候也会打赤膊,光着上身在训练场里操练,但是在家里对着妻子……他还真是不太习惯。
可能是还没碰过她的缘故。
“嗯!”她应了声,把自己从他怀里扒拉出来,很快地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那衣服叠的正正方方,整整齐齐,上面还放了一双白底黑布的靴子。
见她背过身去,施北笑了笑,动作迅速的将衣服换好,然后随手将鞋子拿起来想套脚试一试大小。
“你给我做的?”
“我,嗯……”其实是红袖做的。虽然她不会,但原主的女红很好,若说是丫鬟做的,显得不够诚心。反正等原主回来,还是会再给他做的。
于是苏小杏脸都没红地承认了。
“苏苏。”他正想夸她手艺好,却在看到鞋头绣的东西时沉默了下来,他将靴子脱下来放回地上,半晌才道,“以后给我做靴子,别绣这个了。”
那双鞋面儿上,赫然绣着一只小老虎的脑袋,只是绣的很小,又在侧面,角度不对轻易看不见。
“不好看吗?”她回过身,歪着脑袋。
“……又不是没长大。”他把视线从鞋面上收回,声音低沉地道。话虽如此,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挣扎,还是没逃过小杏的眼睛。
“可是夫君……”
“好了,我下午约了子丰谈事,先过去了。”他打断她要出口的话。
“嗯?哦……”她抿了抿唇,将他送到门口后,终是抬头送了他一记甜笑。“早点回来。”
他犹豫了一下,摸摸她的脑袋道:“别多想。”他确实是有事和子丰谈,只是时间没约的这么早。他就是突然觉得待在房间里浑身不舒坦,想去外面练练刀法,出一把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