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这参加N大初试而请长假的事情,闫觉特意叫来钟意的父母和班主任,在办公室里谈了三个多小时。
当时钟意就在办公室外面站着,绝望地以为他们准备谈到地老天荒。
所幸N大毕竟是名校,她又事先有那么多文学方面的奖项打底。钟父和钟母从小就鼓励孩子全方位发展,这以后万一真当了编剧,对于女孩子来讲也是一个不错的职业。
所以,即便对于闫觉一再强调请长假耽误课业的事情,钟父和钟母最后还是支持她飞去N大考试。
钟意也算争气,过了初试。
“闫老师。”齐时走到离自己不远的办公桌旁,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是慈祥的笑容,身后跟着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钟意。
“齐老。”闫觉从批改的作业中抬起眼,将手上的红笔放下,脸上多了一份尊敬。
齐时是退休后校长亲自去家中拜访后好说歹说才答应返聘回学校的老前辈,学校里有几位老师也曾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学校上下遇见齐时,总要给点面子。
闫觉扫了一眼齐时身后畏畏缩缩的小姑娘,乐了:“怎么,平时跟齐老瞎忽悠的那伶牙俐齿劲儿怎么没了?”
“这不是觉得您……威严嘛。”钟意不顾老头子的哼声,扯出个狗腿得不能再狗腿的笑容。
闫觉也猜到了他们为什么事情而来,她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假条:“也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回事,非N大不去,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开玩笑。”
听到这话,钟狗腿子的笑容僵在脸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
齐时一直靠着一旁的暖气片观察钟意,一时间三个人陷入沉默,只有闫觉手下的纸笔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拿去吧,”闫觉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假条地给她,眼神柔和了很多,“加油。”
钟意接过闫觉签好字的批准假条,双手拇指摩挲了一下纸片。
没有多思考片刻,她向两位老师稍稍鞠躬,声音不卑不亢:“N大是我的梦想,谢谢老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看起来是温和有礼,低眉又有些顺从的样子。
可这话偏偏被钟意拿捏了一下语调,听起来却是火药味儿浓烈的回呛。
语文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又合上,闫觉笑着把视线收回,冲齐时耸了耸肩膀:“这孩子,倒是有些小何的影子。”
齐时依旧靠在那暖气片旁双手环臂,眉眼间染上淡淡的笑意:“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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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室出来,钟意刚揣着假条溜达到班级门口,就被站在门口的唐遇一把拉到了楼梯间:“我说您怎么一直磨磨蹭蹭的,一会儿学校小卖部的点心就卖完了。”
今年开始,学校的小卖部里总算开始卖除了矿泉水以外的东西——学校食堂自己制作的小点心。虽然比起外面卖的盒装零食而言一言难尽,但对于南华的学生来书总算是个可以稍稍填补一下肚子的新鲜玩意。
每天下午下课,小卖部总会排满了长队。
“我说你不都已经吃了寿司了么,怎么还吃点心?”钟意被她拉着,无奈地出口。
“你懂什么,人的胃有无限的潜力。每天学习都已经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我需要吃更多的东西来填补回来。”唐遇冲她挑挑眉。
“呵,”钟意冷笑了一声,在被拉出教学楼的同时被冷风那么一吹,也瑟缩了一下身子,“小心到时候把你招进去的老师,一开学看见你胖成猪头之后给你劝退了。”
唐遇今年的考生类别也选的艺术生,只不过她是趁着南华上六天休一天的周末去考的表演和播音。考的学校也是B市有名的大学,她也只是随便去碰碰运气,不用请长假也不用培训。
已经是三月,虽然还没有下发合格证结果,但是唐遇每一场考试都一路过关斩将进了最后一轮面试,希望还是很大的。
唐遇抿着嘴看着钟意欲言又止,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嘚瑟和暗示,“小朋友,姐姐我吃不胖。”
自从上了高三之后已经胖了五斤的钟意微笑着打量了一下自己仍旧瘦溜的朋友,微唇轻启,发出爱的回应:“滚。”
小卖部门前的队伍实在是太长,钟意不愿意去人群里挤着,没良心地把唐遇仍在队伍里,一个人插着口袋在不远处溜达。
虽然刚进入三月不久,这两天天气却莫名的好,带着丝丝的暖意。
风没有之前那么喧嚣,她眯着眼睛一脚踏上马路牙子,不安分地在上面走着独木桥,百无聊赖地等唐遇买完吃的。
草丛里靠路边有一排公告栏,钟意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也就不由自主地走到那公告栏前。
她的视线在那公告栏前顿住,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失了神。
钟意站在两个公告栏中间,左边贴满了上一届毕业照片,右边则是上一届的毕业生去向表。
她不用再去找他的脸,自从那照片在上个学期刚刚贴出以后,他站在哪张照片的哪个位置,早已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里。
毕业生去向表是按照每个人的高考成绩,从高到低排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