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又忽然闭了嘴。
“说啊。”我见他这样子,恨不得给他两下。
“……”他仍旧沉默。
“说啊!”我很急地催促他。
“对不起,我不能说。……不过,这么晚了,你也该睡了。去休息吧。”蒋琬岔开话题,说了句与之前完全不相关的话。
啊!!!急死我啦!!!
“是我的过错,只想着说一些能让你心情轻松一些的话,没想到反而让你想得更多了。”蒋琬有些懊恼,开始道起歉来。
要知道,我们之间,从不会这样。
“回去吧。你身边的那位阿夏姑娘好像过来了,我就不送你了。当心台阶。”蒋琬说着,看了看远处,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重难以捉摸起来。
我回头一看,阿夏来时脚步很轻,暗夜里竟都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此时她就站在离我俩不远的地方静静候着。
“生产前,便少出来走动吧。让丞相放心,我也能……放心。”蒋琬絮絮叨叨,有些啰嗦,这些交代其实很平常,不知道是否是这月色清冷,因此改变了这局谈话的基调,略显伤感。
我与他四目相对,心里忽生出一阵暖意。
其实不仅是诸葛亮给过我许多庇护,蒋琬他……也照拂过我许多。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我与他便是如此。还记得刚刚来到相府,我先戏弄了他,他也“报复”了我;在最伤心的时候他曾陪在我身侧,任我发疯,后来为我安排东吴事宜,又在第一时间赶来接我去汉中见诸葛亮……
他知我一直爱着的是诸葛亮,却……
忽而想起那日我说要与他介绍“相匹”的女子,他当即甩了脸子,吓得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说我蠢,我的确很蠢,有些事情已经那么明显,我却因为自己的大咧咧,一直不曾注意到。
“蒋琬。”离开前,我忽然与他说:“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得一心人,不相离。”
蒋琬听了,脚下略略一滞,片刻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心里微微叹息了,转过身子,见阿夏还站在那里,我看不清她的神色,却忽然觉得自己办砸了一件事。
——那时候我还一味的想撮合阿夏和蒋琬,没想到现在尴尬的,是自己。
“阿夏……”我唤她。阿夏听了,走上前来要扶我。
“对不起。”她扶住我的手臂时,我忽然朝她道了一句歉。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呢?”阿夏倒是神色平常,语气也淡淡地,听不出异样。
“之前的事,我怕……帮不上你了。”回想起蒋琬,我叹口气。
“之前的事?”阿夏此时倒是一脸不知所以,“夫人之前有答应过阿夏什么事吗?”
我看她无辜的表情,又略带官方的回答,深知她也想避开这段尴尬的记忆,于是我俩有默契似的缄了口,再不提此事了。
进入十一月后,天气日渐寒凉。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孕中体热,我倒觉得不怎么冷,只是身形日渐笨重,做什么都十分的吃力。蒋琬请的大夫也来看过几次,说是没什么大碍,胎儿也健健康康的,只等临盆之日到来。
掐指一算,该是在下个月了。
冬天生小宝宝啊……会不会好冷。{{{(>_<)}}}
“八个月了。”阿夏看着我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
“等孩子出生了,无论男孩女孩,都认你做姨!”我嘿嘿笑着,与阿夏说,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亏欠了阿夏什么,想在某些方面补偿她。
“别这么说。”阿夏有些惊讶,赶紧端了大夫开的安胎药来堵我的嘴,说:“被旁人听去了,还不知要怎么议论?咱们毕竟身份有别……”
我一听“身份”二字,也立刻打断她道:“什么身份?我怎么不知道我俩有身份有区别?咱们都是人,规矩都是那些闲得无聊的人定下的,按年纪,我本就该喊你一句姐姐。你忘了?第一日老张带我来你的住处,你送我穿的那件曲裾?我可还一直留着呢。”
阿夏听我一下说这么多,还说得振振有词,又怕我一激动要跳脚动了胎气,只好点头说“好罢好罢。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正说着,蓝玉忽然从门外探进小脑袋,手里还转着那孔明锁,声音也有些兴奋的问:“夫人,我能不能也做小公子的姨?”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小公子?”我看她样子,有些哑然失笑。
“一定是的。”蓝玉很认真的点头,“那样丞相后嗣就更兴旺啦。”
我摇摇头,心想古代人怎么总觉得生了男孩就是人丁兴旺了呢?我倒是十分希望是个女儿,如果是个女儿,我就好好爱护她,给她讲故事,陪她长大。
“孔明锁解开了么?”我见她手里拿着的木头疙瘩,向蓝玉伸出手:“给我看看。”
我接过孔明锁,或许是我俩都智商有限,这么多日过去了也没拆开。不过我也没有耐心,一见掰扯不开,就随意放置了。这日我闲来无事,索性再一次好好把玩起孔明锁来,一直不懂它的奥妙所在,看它木头与木头紧密相连,没有钉子却十分牢固,拔来拔去都拨不开,我无意用拇指不轻不重的推了一下其中的一根,居然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