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全部归功于刚刚那个人。
可是,可是,诸葛亮这次北伐,却派了陈震前来与孙权进行友好联盟,诸葛亮,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只有后方不乱,东吴不乱,他才可以安心在前线指挥作战。时移世易,交恶是一时,联盟又是一时,治世原与做人一样,决不能刻舟求剑,呆板行事,尤其这还是乱世。
所以说什么找陆逊“报仇”这样的傻念头,也只有我脑子里会蹦得出来。
我嗤笑了自己一回,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了。
“又想明白了?”左妙见我一时激动一时平静,觉得好玩,问。
“你误会了,这些事原本就与我没什么干系,我虽从蜀地来,也不过在这里讨口饭吃,那些‘讨贼’啊‘兴复’啊,我并不懂的。”我在她面前装傻充楞。
她见我这样回答,也不知心里是不是明白我对她的敷衍,笑了笑,自己岔开话题,又问,“你这刀倒别致,情人送的么?”
我听“情人”二字,将刀不由抓得紧了些,头摇得像拨浪鼓,嘴中说着,“不是的。”一边慌乱将它塞进衣袖中藏好。
我这样的表现着实很明显,左妙“哈哈”一笑,我看她笑的样子,想起有一个成语叫“万种风情”,真的很适合她。笑毕,她倚在墙上,双手叉于胸前,嘻嘻笑着说,“你那情人倒是十分奇怪,别人都是送铜镜啊篦子啊玉佩的,你家的偏送了把凶器。那寒光闪闪的,带在身上,不叫人更心慌害怕么?”
我听她说,也觉得是,别的小情侣互赠礼物时都是些温柔可人的物件,你侬我侬的,偏诸葛亮送了把贴身匕首给我。可那又怎样,既是特殊的东西,他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我不觉得害怕。”我这回倒是有些坚定的回答,“它不使我心慌,却让我更心安了。”
左妙懒散的抬了右脚,用脚背顶着墙面,姿势十分随意,见我认真起来,觉得有趣。我见她看我的样子,似是一个极其成熟老练的情感高手在看一个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稚嫩新人,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
我低头沉默,片刻,又听得她问我,“你认识诸葛亮?”
我一听,心里惊异了一下,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一时也没有真正懂这句话的意思,是只在问我听过诸葛亮这个人呢,还是问我是不是与他有所交流过。
“否则今日陆逊提起他时,你那么紧张,非得上去与他辩驳?”左妙说。
我摇摇头,不想轻易就暴露自己,也不想与任何人再提起往事,只插科打诨说,“认识,当然认识。”接着又说,“蜀地人民有哪个不认识诸葛丞相的?鼎鼎大名,如雷贯耳。我们都敬他爱他。”
我回答得极其官方,左妙见我否认,也不再说什么,我俩闲聊了些有的没的,休息片刻,她整整衣服,又忙着出去接待客人去了。
过了段时日都相安无事,我也专心研制我的新菜,自那日之后,我便多留了个心眼,人虽在东吴待着,但是心里还是有牵挂的,于是也常常留意着客人们的交谈,听听他们会不会说起一些北伐故事,若说不是细作,现在还真有几分像细作了。
这日刚刚入夜,街里又热闹起来了,东吴也有五日一休的惯例,因此每到官员休息之日,街上也会格外热闹些。我在厨房里忙着,又不知外面来了多少达官显赫。——我只管忙我的事情。
厨房里燃着柴火,有些热,我手上忙碌,一边擦汗,正在此时,端菜的小哥进来问我,“姐姐是否得空?”
我哪里有空瞧他,头也不抬的回他说,“没有。”
“前堂的客人来问姐姐‘诸葛烤鱼’这道菜名的由来,我实在答不出,菜既是姐姐钻研的,还请姐姐告知我,我好去回了客人。”小哥不失礼貌的说。
我又蹲下添了些柴火,站起来按了按我这疲惫的老腰,有些不耐烦,心想这些客人怎么这么麻烦不好招待,吃个鱼还得问个由来,于是说,“那你便和他说去,因为我们家厨娘最讨厌的人就姓诸葛,因此将他视作鱼烤了来吃,大快朵颐,方才大快人心。”
我说完,那小哥愣愣看着我,我淡定回复,“没错,就这样照我的原话去回。”
小哥略痴呆的挠了挠头,还是应声出去了。我也接着忙活,不一会儿,他又进来了。
“又怎么了?”我说,“能不能别挡着我干活?”
“那客人说了,非得姐姐亲自去与他说。”小哥为难的回我。
什么客人这么刁钻古怪,莫不是以为我与那些陪酒赔笑的舞姬们一样,觉得我说话有意思也要我去坐上一坐,陪上一陪?
我顺手拿了个菜盘子就随着小哥出去了,走到里头,上了二楼,小哥将我引到一间包房,哟,看来还是个有钱的主儿。我撸了撸袖子,看待会怎么收拾他。
刚推开门,一掀帘子,正要发作,登时立刻就顿住了。
那人今日穿的是件玄色衣裳,也戴了冠,他坐在那儿,竟、竟、竟有一瞬间像……
他正低头吃着,见有人挑帘子,于是将头抬起,我看到他正脸时,吓得捂了捂嘴,菜盘子也不拿来当打人利器了,直接用它盖住自己的脸。盘子下的我表情狰狞龇牙咧嘴,心里奔腾过一万个草泥马,我转身就要跑,听到他叫了句,“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