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婳到时,便看到许尧跪在硬石板上,身上褪了只剩下一件中衣,许延手拿着木条在一旁喘气,许婳估摸着他是打累了。
“说,你错了。”许延看着许尧道。
许尧昂着头,丝毫没有要悔过的意思,“父亲常说做人做事皆要不愧于心,之前林家是站错队了,可如今五皇子都让林先生去官塾教书,那些世家公子看不起他,侮辱他,我出来替他说一句公正的话,又何错之有!”
许尧说得义正言辞,许婳听了连连摇头,她这个弟弟,不会曲意奉承,也不会随波逐流,还不是男主命,就连许延都明白替林沐阳说话而和官塾同窗为敌是间蠢事,许尧却还不知道。
就算有心要帮,那也不是明着来。
习惯在背后使手段的许婳表示,她该让这个公正不阿的弟弟崩下价值观了。
走进院子里,柳氏看到许婳第一眼,便跑过来求助,“姑娘,你快求求你父亲别打了,咱许家可就这一根独苗啊。”
许婳撇了眼柳氏,见她泪眼婆娑,心道她小题大怪,就许延那点力气,怎么可能把人打坏。
走到许尧身边,用脚轻踢了许尧的背,“起来吧,父亲累了,不会再打的。”
许尧抬头,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最好的青春年少,却也写满了稚嫩,他从来不喜长姐在晋阳的名声,这些年两人看到,也不曾多说话,这会子许婳虽然是救他,许尧却也不领情,倔强道:“我不起。”
“呵。”
许婳撇下嘴,突然接过许延手中的长鞭,往地上狠狠一挥,“啪”清脆利落的一声,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立起了汗毛,“我再说最后一遍,起来!”
一声令下,就连许延都怕了,他就是想教育下儿子,没真想打人,但许婳就不一样了,许延忙对柳氏使个眼色,让柳氏去扶起许尧。
许延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嘴唇冻得发紫,怒目瞪着许婳。
扔了长鞭,许婳冷冷道:“你与林沐阳从无恩怨,往日官塾里有其他人被欺负,怎么不见你去主持公道?”
许尧歪着头,不说话,眼神却出卖了他。他在心虚,因为林沐阳对他的学问另眼相待。
许婳又看向许延,“他如今都十八了,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父亲若是还如之前一般约束,难不成希望他这辈子也止步在五品主簿吗?”
升官可不是光靠学问和能力,还有人情世故,在他们这样的世家,最不需要的就是天真。
许延听了,知道女儿是在讽刺自己,脾气一点就着,吼道:“许婳你骂谁呢,别以为你现在做首辅了,就能连爹都不要了。”
这话,许婳听习惯了,内心没有一丝波澜,“话我说到这可,接下来要打要骂,谁你们自己。”
说完,许婳漂亮转身,走出书房小院。
良久,许婳到了蘅芜苑门口,又听到许尧在背后唤她长姐。
许婳回头。
只见许尧小跑而来,身后连个跟着的小厮都没有,可见是自己撇了下人过来,特意找她说话的。
佩儿见此,聪明退到一边。
“长姐,我有话问你。”许尧停在许婳跟前,他已经比许婳高出半个头,说话时,得低着头。
许婳抬眸,打量着许尧,“你说。”
“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林先生了。”
许婳皱眉,她有吗?
“你别不承认,今日在官塾我都听林先生叹气,我再三追问后,他才说是因为今日你拒他在门外。”许尧不会说谎,老实道。
许婳笑了:“他是这么和你说的?”
许尧点头,天真的模样都让许婳不舍得戳破了。
“那好吧,你现在跟我去个地方,听听事实是什么。”许婳拉上许尧的手,大山和佩儿忙跟上。
许府后门,一辆马车徐徐离开,停在一处二进小院外。
大山去敲门。
不一会儿,是林沐阳亲自来开门,他看到来者是大山,倒不意外,望着马车,耐心等里头的人下来。
许尧听是林沐阳的声音,屁股刚抬起,就被许婳按住。
“别说话,不然我就告诉父亲,你今晚出来是逛窑/子的。”许婳威胁道。
这话一出,许尧果然不动了,是被惊住的,他的长姐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许婳下了马车,看到穿着朴素的林沐阳,两人对视笑下,林沐阳做了个请的手势,许婳摇手,“进去就不必了,省得被有心人抓到,说我私会你,到时候朝堂上下都解释不清。”
“也是,如今您可是首辅。”林沐阳刺道,面带微笑,站在门槛后,颇有脱尘的意味。
“我就是来问问,赵胥许你什么好处,这番费尽心思地通过许尧让我来见你,又是为了什么?”许婳直接道。
林沐阳是对许尧使了点小手段,也确实是受赵胥之托,“你那弟弟比之前的我还要呆傻,五皇子要我勾引你,可我如今有了家室,两边都难做,故而才会出此下策的。”
“哈哈。”许婳差点大笑出来,“他要你勾引我做甚?又不是我绿了他的,他这又是何必呢?再说了,他凭什么觉得你能勾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