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准见怪不怪,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反手关上门。
“怎么过来了?”江准问时栩。
“妈给你做了晚饭,怕你没空吃顿好的,我顺便送过来了。”时栩指着放在茶几上便当盒,站起身抬眼看他。
江准却捕捉到她话里其他的,他又问:“顺便?”
时栩说:“下午星星琴行下课,江凌姐临时有事走不开,我就去接了送回家。”
江准做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紧接着走到时栩身边,坐下来。
“那抓紧吃吧。”江准看便当盒的大小,不像是一人份,合理猜测时栩也没吃,等着跟他一起吃。
时栩坐回沙发,看江准打开便当盒顶上的盖子,拆出四五个菜和两盒米饭,最底下还有一小罐的汤。
时栩也没闲着,从袋子里拿出两双筷子和勺子,嗯?只有一只勺子?
这是,疏忽还是,故意的?
时栩回想今天傍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难免不多想。
总觉得江凌在帮她,创造什么机会。
时栩把一双筷子递给江准后,看着手里的一只勺子发呆,视线飘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至于,共用吧。
嘴角浮起一抹难以让旁人察觉的笑。
江准看到时栩盯着勺子发愣,夺过勺子放到那罐汤里,然后捧着这罐汤放到时栩跟前,说:“你喝吧,我不喝。”
时栩一激灵,看向江准一本正经的目光,鼓了鼓嘴里的气,哦了声:“谢谢啊。”
江准敏锐的感觉告诉他,小姑娘的这声谢谢,怎么含着火。
一时有些茫然。
时栩拿起米饭,夹了几筷子菜,闷闷地开吃。
虽然是几道家常菜,看上去没有江准做的那么讲究和精细,但味道意外地不错。
“江准,你母亲做的菜还蛮好吃的。”时栩本来想借此缓和缓和吃饭尴尬的气氛。
江准咽下嘴里的菜,居然笑了,说:“我妈不会烧饭。”
时栩的手停在空中,空气中更冷了。
“啊,原来这不是妈做的呀,明明妈是这么和我说的。”时栩用筷子捣了捣盒子里的饭,掩盖尴尬。
江准习惯性拆台:“估计只是找个你无法推脱的借口,给我送饭,陪我吃饭。”
时栩一筷子戳到了饭盒底,长叹一口气,没想法了。
周边空气被江大佬的几句话冻得死死的,她现在只想快点扒完这几口饭,逃离这个连空调都不需要的地方。
一顿饭快速吃完,时栩放下筷子,稍微收拾了一下茶几桌面。
江准又被人叫了出去,有事情。
临走前他让时栩在他办公室再坐会儿,坐不住的话四处逛逛看看,等他处理好事情一起回家。
时栩坐在沙发上,给赵湘湘发了几条微信,但竟然没得到回复。
今天明明没通告的赵湘湘没有秒回,时栩不禁惊奇。
沙发上坐了五分钟,时栩实在太过无聊,想起江准的话,她就很听话地站起来在他办公室四周逛逛,看看。
江准的办公室跟他卧室差不多大,一张办公桌和两张椅子,一张小沙发和茶几,入眼面积最大的还要数办公桌后边的书柜,足足占了一整面墙。
书柜的左边大多是牛皮袋和文件夹,每一本都厚厚的。
右边则是书,满满当当的专业书,书名几乎都这个法那个法,这个通则那个通则的,一本本整整齐齐排开,侧边没有书名的还被贴上了小标签,上面的字锋厉清晰,按条目分类归纳得极有秩序。
时栩不由点点头,的确是江准这个处女座的作风。
在一众书里,时栩发现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是个白色的收纳盒,盒子上印着蒲公英的图案,在偌大的黑色书柜中显得尤为扎眼,像是原本并不是摆放在这儿,临时搁这儿的。
好奇心驱引,时栩拉开书柜玻璃门,与盒子面对面,无缘无故生出莫名的心灵感应。
与一个普通盒子,有了感应?
时栩伸出手,愣愣地碰到盒子边缘,用手指轻轻抵住盒子的盖,往上慢慢地顶开,打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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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意律师事务所的灯开始一盏一盏关上,格子间已经快没人了。
江准握着一沓材料走回办公室,推开门,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微妙。
“时栩?”江准本能地叫了声。
“嗯。”时栩背对着他,坐在他办公桌另一头的客椅上,没有回头,只是很简单地回应了他。
这回不是感觉了,是明显发现时栩情绪不对。江准带了一眼办公桌上,猛地看见就在时栩手边,躺着几张纸。
他记得,这几张纸是他在下班时间前刚打印出来,随手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装订。
离婚协议书,经他润色后,全新的一份,离婚协议书。
“时栩,那个……”江准头一次体会到语言的苍白,好像容不得他解释。
他要走上前,跟时栩细细说明。
“先别过来,”时栩憋出一句,声音很轻,但分量很重,江准听后感觉脚重千斤,迈不动步子。
时栩仍旧背对着江准,看不见她的神情。
只听她发出低微的一句问:“我那晚上喝醉后跟你讲了我小时候福利院的事情……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