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准满脸不耐烦,车里的气压低得让顾风堂感觉头顶乌云密布,随时随刻都会有一场灭顶的狂暴雨降落下来。顾风堂算是看清了,时栩对江准真的很重要了,江大律师为了她着急地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沉闷了十几分钟。
“到了?”顾风堂直起身。
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被江准飙车缩短了快一半的时间,车停了下来。
江准立马下车,环顾了四周一圈,这里是一片滨海的烂尾楼,沿着安慈村的海岸线过来,大概是某个更偏远乡镇的边缘。
顾风堂也下了车,两手叉腰看了看这栋烂尾楼,看起来烂在这蛮久了,风吹雨淋的,很多地方已经烂成了残垣,楼不高,造了大约十几层,还没封顶。
“什么鬼地方。”顾风堂靠在车门摇了摇头。
江准拿着手机,等绑匪下一步指示,如果没猜错,人一定在某个他们看不到的角落,盯着他们一举一动。
果然,下一秒,来了电话。
隔壁的顾风堂瞬间打起精神,站直身。
江准接起:“喂。”
未知号码里传来熟悉的电音,压抑万分:“怎么还有个人?”
和江准预料的不错,对方果然正看着他们,他说的应该是顾风堂为什么跟着他来。
江准回答:“你放心,他只是一个来帮我搬箱子的人。”
顾风堂:“……”
江准继续解释:“你要的现金足足装满了两个行李箱,六十多公斤,我一个人搬不动。”
江大律师说话向来很有底气,即使胡言乱语,也能做到让别人在某个瞬间轻易信服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仔细观察四周动向。随后,在确认了方圆一公里只有江准和他雇来搬行李的人之后,对方终于说:“把钱放到海边,那棵正对烂尾楼的树下,放下立马走,走了之后,我会告诉你,她在哪。”
“你怎么保证时栩现在是安全的?”
对方说:“我只要钱,并不想背上人命官司。”
江准步步紧逼:“不行,你先让她跟我说句话。”
电话里的电音烦躁起来:“哪来那么多要求,要么你照我说的做,要么就滚!”
这下,江准像是被他唬住了一般,沉下声,答应:“好好,你别急,我照你说的做。”
电话挂断。
江准开启车后备箱,顾风堂跟了上来,帮他拎了一箱沉甸甸的现金。
“怎么样?”
“我猜测,这个主谋的人现在没有跟栩栩在一块。”
要不然,江准只是提出让时栩吱一声证明安全这么简单的要求,不至于果断拒绝,除非,时栩不在他身边。
“团伙作案?”顾风堂思忖着。
“监控显示面包车里只有两个人。”江准仔仔细细把像素不高的监控画面颠来倒去看了不百遍,虽然不看清人像,但可以确认的是车打开时显露出来的后座没有人,只有高瘦的男子和被绑的时栩被拖了进去,而副驾座也没有人。
那么只剩下驾驶座一人,和绑架者,一共两人。
“所以,”顾风堂拎着箱子跟在江准后边,“说明时栩身边现在只有一个人,那我们要不要?”
“别。”
只是确认了面包车有两个人,难保有没有其他没有上车的同伙,更何况目前来说,他们那行人还在暗处,连面都没露,江准不能赌,坚决不能用时栩的安全作赌。
两个人按照绑匪所说,把箱子提到海边的树下。
折回,回到车前。
突然!一道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打破周围只有海风海浪的平静。
什么东西打碎的声响。
顾风堂和江准对视了一眼,先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慢悠悠走回到了车里。
**
半小时之前,烂尾楼的地下室。
时栩又饿又困,手脚又被束缚得麻木酸痛的地步,恹恹地靠在墙壁边半合上眼。
模糊间,时栩听到了熊强和瘦猴在外面过道交谈的回声。
——五百万能用多久?
——能挨过一阵。
——现在,钱不是钱,五百万很快能花完。
熊强沉默了一阵。
——猴子,你什么意思?
——要不临时提价?或者来不及的话,我们这次假装放人,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转移,再要五百万。
——嘶……
熊强开始犹豫。
再然后,时栩没有听到接下来的对话,没一会儿熊强便出去了。
江准刚到的时候,车声传到了地下室。
那时,猴子拿着玻璃杯,边嘬了口水边踱步进来视察时栩的状况。
皱巴巴而无神的双目里,看起来挺愉快。
时栩猜到,他们真的打算再次勒索一次。
五分钟后,时栩用三言两语激怒了瘦猴。这些年在社会的风吹雨打,给猴子养成了一颗无比脆弱,易燥易怒的心。
他听见时栩讽刺他,是熊强的走狗,瞬间气急攻心,把手里的玻璃杯摔向时栩,玻璃狠狠地碎在地上,细小的碎渣溅到时栩手腕上,扎了进去,鲜血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