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衍。”凌艺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还想再挽留。
走到门口的顾少衍突然顿住脚步，用一种陌生的、审视的眼神看向凌艺，让她往后退了一步。
凌艺有些不确定：“少衍？怎么了？”
顾少衍收敛目光，意味不明地道：“没什么，我先走了。”这件事这么巧，他开始怀疑林轻的受伤到底是不是意外了。
……
宁一鸣挂断电话，忽然觉得头顶一凉。他抬头便看到了后视镜里凌致瀚的冰冷目光。
“谁让你打电话的？”凌致瀚冷冷地道。
宁一鸣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顾总在医院都有认识的人，他在场肯定更方便啊。再说了，轻哥和顾总关系这么好，她出了事情，我怎么能瞒着顾总呢？”
这话有理有据，身为一个“外人”的凌致瀚确实无法反驳，只能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护好林轻，别让她再碰到伤处。”
“我知道，护着呢！”宁一鸣一句话就将凌致瀚噎在半路：“凌总您还是好好开车吧，注意路况，不用老是往后看……”
……
多亏了宁一鸣的通知，等他们带着林轻赶到医院的时候，顾少衍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见到凌致瀚抱着林轻从车上走下来，顾少衍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但林轻的伤势要紧，他并没有先追究什么，而是上前从凌致瀚怀里将林轻接了过来。
“我已经安排好了病房。”这话里的意味不容反驳。
医院里这么多人，实在不是可以针锋相对的场合。凌致瀚磨了磨牙，收敛起情绪，跟在顾少衍的身后。
医生在里面诊断，宁一鸣刚刚去了楼下的卫生间，只剩下顾少衍和凌致瀚在门外等待。这间病房是医院的VIP病房，周围很安静，连走廊里都空无一人。
“顾少衍，你放手吧，她不适合你。”凌致瀚突然低声道。
其实这时候并不是开口的最佳时间，顾少衍的脾气，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他想要的东西，认定的人，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他这一开口，反而是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在了他的眼下，只会让他更警惕，以后去接近林轻，也会更加艰难。
明明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从林轻下手，逐渐吸引她的好感，让她自己放弃顾少衍，选择自己。那时候，以顾少衍的骄傲，肯定不会再留恋的。
只是这次林轻受伤，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林轻的兴趣已经远远超过他以为的那样。
心都乱了，自然也无法像计划那样滴水不漏了。
顾少衍抬起头，嗤笑一声：“凌致瀚，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句话的？”
他直起腰来，拍了拍凌致瀚的肩膀：“别以为麻雀飞上枝头就真能变成金凤凰了——凌家再把你放在心上，你也只不过是个私生子而已。”
凌致瀚倏地看向顾少衍，压抑不住心里的恶意：“呵，你以为你自己能强到哪里去？”
“没错，你是高高在上的顾家次子，在圈子里说一不二，可不也是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上吗？”
顾少衍皱眉看向他。
“你整天围着林轻转，对林轻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可你喜欢的那个人不还是瞒着你最大的秘密吗？”
“你话说清楚点。”顾少衍只觉得凌致瀚这是狗急跳墙。
“哪有什么林家小公子，她是林家千金才对。”凌致瀚轻描淡写地抛下一记重锤，嘲讽道：“不过说来也可笑，不知道喜欢的人换了一个性别，你是不是也能一样接受呢？”
病房门忽然打开，打断了两人的对峙：“顾总。”
顾少衍一时间心绪复杂，但还是连忙上前：“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初步检查，病人有轻微脑震荡，右臂骨折，身上有细微擦伤。”医生道：“我们先给病人手臂上了夹板固定，擦伤也做了处理。但具体情况还需要等病人醒过来之后才能判断。”
“好的，麻烦您了。”顾少衍点点头。
凌致瀚和宁一鸣走后，顾少衍走到病房里，坐在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病床上的林轻闭着眼睛，鸦羽似的睫毛密密地垂着，安静极了，让人无法把她和那个时时刻刻精力充沛的小霸王联系在一起。
凌致瀚的话，顾少衍心里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了。
他真是傻了，明明一切都这么明显。她眉眼精致，只不过眉毛生的有神，又自己都没把自己当成女孩儿看过，才会让人忽略掉她的性别。
现在看来，她没有喉结，皮肤又过于白嫩，虽然第一眼看上去雌雄莫辨，但仔细看去，分明是个女孩儿啊。
顾少衍说不出心里的感受。
他有些生气。凌致瀚虽然言辞有些过分，但到底没有说错。
在确认自己对林轻心意的时候，他早就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备——这个社会对同性的容忍度本来就很低，他又有一个循规蹈矩的母亲。
他也曾想过，如果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女生，一切都会容易很多。
结果今天，有人告诉他，林轻就是一个女生。
——他本应该开心，前提是如果这件事是林轻坦白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