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家门,她收到了白缙发来的信息。
【明天有时间吗?我想当面向你道歉。】
记录往前翻,还有不少类似的内容。
【是我告诉师兄的,这件事该我负责,我道歉。】
【我想过替你向庄总解释,但还是要先和你沟通一下才好。】
当然,还有微信好友申请。
郁宁宁一概不理,假装查无此人。
自从一周前“认识”,谈判时又卖了她一把,白缙就每天发信息来道歉。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她的号码——显得他多神通广大似的。
每天三条,分别在上午九点,下午两点,晚上六点半,准时准点,风雨无阻,大概是他上班做得第一件事。
所以现在,在过周末的郁宁宁有一种自己应该去上班的错觉。
郁宁宁收起手机,拿钥匙开门,先进厨房去收小电锅。
碗和盖子归位,再把连接线卷好。
郁宁宁动作一顿。
手上的这根连接线是断的,断口整齐,像是人为破坏的。
她四处查看一遍,又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些天蓝色陶瓷碎片。
那是她早上用过的碗。
郁宁宁又来到客厅,看见留言板上新添了一行字,写得潦草又敷衍。
【碗碎了,抱歉哟。】
末尾的语气词将沈艺卿内心的自得展露无遗。
静默片刻,她眼眸现出几分奇异的光亮,大步走进厨房。
壁柜里的锅碗等物分列两侧,渭泾分明。
郁宁宁低哼一声,拿出沈艺卿那侧的一摞碗碟,猛地往对面墙上砸。
哗啦啦——
她摔得远,仍有几块碎瓷片飞溅过来,掉落在脚边。
这阵动静听起来惊心又舒爽,郁宁宁满意地一笑。
“挺痛快。”
郁宁宁没再管公寓里的狼藉,收拾了几样物品拎包离开。在CBD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进门掏出平板电脑给人事发邮件申请退宿,又在相熟的房屋中介那里登记了租房信息。
以她和沈艺卿的关系,自从同住的第三人离职后,那公寓本来就住不长。现在看来,也不用忍了。
安顿好后,她到附近的商场采购了一些物品和零食,结账后拎着两大包出来,手机偏巧在两手忙乱时铃声大振。
郁宁宁按下通话键,头一歪夹住手机,艰难又缓慢地边走边听。
“宁宁,事情办好了,我明天回来。”
听筒里的声音儒雅清润,十分悦耳。
“嗯,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这倒不用,跑一次机场很麻烦。”杜绍舟体贴道。
“嗯……那要不订个餐厅吧,我到时候过去等你。”
郁宁宁说着,把手机换了一边肩膀夹着,购物袋随着她的动作笨重地晃荡,差点带翻路边停着的单车。
“听起来也很麻烦,”杜绍舟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压低声音,“我更期待你在某个酒店等我,你知道。”
刻意拖挑的话音带出几分暧昧和蛊惑,暗示意味十足。
她联想到杜绍舟出于职业习惯时常佩戴的金丝眼镜,更觉得这人的禁欲气质十分虚伪,心却是一颤。
这男人有点勾人。
郁宁宁知道男友在暗示什么,出差前他委婉地提过,两个成年人交往四个月,理应更进一步了。
“哦,实际上我今晚就要住在酒店。”郁宁宁缓了缓神,佯装淡定,“以及明天后天大后天,直到找到合适的房子。”
“怎么?遇到麻烦了?”杜绍舟闻言正经起来,语气带着几分严肃,“我傍晚才能到,你先躲好不要露面,有事找我所里帮忙,不对,我去打个招呼。”
郁宁宁顿时哭笑不得。杜绍舟职业是律师,谨慎和周密是必备储值,而他甚至有点爆表到被害妄想症。
“没有那么严重,你先听我说……啊!”
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冲击力,毫无防备的郁宁宁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购物袋脱手,东西哗啦啦撒了一地。
身后同时响起一个尖刻的女声,“呵这姑娘晃晃悠悠地走不动道,有毛病吧?”
郁宁宁没应声。她跪地的时候右膝下面垫了碎石,她一时痛得发懵,好半天才缓过来。
故意骑电动车撞她的中年女人显得很得意,脚尖往前面的空地上踩了踩,挑衅道:“怎么着,还想碰瓷啊?”
这条人行道被两侧停放的单车挤压得十分狭窄,郁宁宁又手拎两大包,的确有点挡道。
可理亏不等于软柿子。
郁宁宁眉心蹙起,两手撑地打算先起来,没防备重心偏移之际,左脚踝生出一股钻心的痛感,她不禁“嘶”了一声,又一次狼狈跪地。
除了右膝磕出血,左脚也扭伤了,刚才还没发现。
郁宁宁:“……”
这不就显得她软弱可欺?好生气。
中年女人笑出了声,神情嘲弄,“这年纪轻轻的,还真是一碰就碎哦?”
突然一阵震天响,紧接着砰砰哐哐的杂音连成一片,两个女人及围观群众都吓了一跳。
中年女人没扎稳的电动车突然翻倒,带动旁边的单车稀里哗啦勾连牵拉,挂倒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