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娇心跳加速,又攥了攥手,力度有些大,看起来相当紧张。
杜氏紧紧盯着她,花枝脏了手也舍不得扔掉,漂亮鲜嫩的花朵变的泥泞不堪,受尽折磨:“因为有些人表面看起来很正常,实在病入骨髓,他不懂爱人,也不会爱人,只会一天天病入膏肓,把自己逼疯,也把身边的人逼疯……我对他知之甚深,不过想要他清醒一点。”
“焦姑娘,那个人不但是皇上,还是个疯子。我尚且落到如此下场,你觉得自己能走多远?”
她眸底闪烁着层层恶意,恶意底下,是一层层疯狂。
焦娇觉得,没谁比对面这个人更像疯子。
她也明白了,恐怕当初杜氏就是用这个吓到的前身!前身本就柔顺胆小,突然听到了这种秘密,怎么可能没反应?可好像也没到临界点,一下子就吓死了……
不正常。
焦娇眯了眼,静静看着杜氏:“人总是会长大的,你觉得我还跟以前一样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姑娘,随便两句就能吓死?你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不过是冷宫等死的庶人,你的话,我为什么要信?”
杜氏怔了一瞬,似乎有些惊讶,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了焦娇一遍。
可也不过是一瞬间,她就又笑了,扔掉手上乱糟糟的花汁:“ 你以为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个?说两句不中听的话虚张声势吓唬别人?呵,我只要活着一天,就不允许他身边有旁的女人!你不来便罢,你若敢来,早晚是个死!”
焦娇一怔,这女人……更疯了!
杜氏阴戾的看着焦娇:“没有人会帮你,你家人够不着,皇上也不会插手,懂么?只要我不寻死,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杀我!”
赤|裸裸的恶意和威胁,阴鸷疯狂的眼睛,焦娇从未如此清晰近距离直面过,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她于是明白,原身真正怕的是这个。一个重击,两个三个加在一起,还是突如其来突然面对,心防崩溃承受不了……
这才是杜氏最有力的底牌。
尤其应对原身,打击力度相当大。
可为什么……要在现在掀出来?
焦娇心念转动,突然笑了:“怎么,以为妹妹能利用,结果妹妹太蠢,还没走上路就折了,身边羽翼被皇上剪的一个不剩,没有为你办事之人,将军再厉害,没有小兵也成不了事,你没办法,只能向我摊牌了?”
杜氏眼神一阴,气势越发凶戾,明显是被戳中了肺管子。
但她仍然能稳得住,大笑两声,尾音拉的又深又长:“你这展望不错,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可他若真恨我入骨,恨不得我死,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他可是天下至尊,什么委屈都不必受的。”
她往前一步,眼底跳动着诡异的光:“一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肯杀一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曾刀刃相向……我着实想不到旁的理由,焦氏,你说说看,是因为什么呢?”
焦娇太明白,杜氏仍然在内涵景元帝爱她。
焦娇十分肯定景元帝对自己的感情,可这个问题怎么都绕不过,她想不明白,也还没来得及和他讨论,可也不会随随便便因为外人挑拨就受伤,想知道什么,她会亲自问他。
“或许他想攒些福泽?”焦娇略有些娇羞的看着杜氏,“你知道的,我们要大婚了,不好杀生。”
杜氏噎的喉头腥甜,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什么紧张担心害怕,焦氏哪里有半分?这人气定神闲骨节铮铮,连句看似随手拈来的话都角度精准,戳的她一颗心鲜血淋漓,怎会是胆小好欺负的人?
她是装的!之前一切,所有一切都是装的!
“你——”
杜氏冲着焦娇跑来,步态之急,眼神之恨,让人不由头皮发麻。
“你在冷宫日日轻松,我可不一样,皇上还等着呢,告辞。”焦娇微笑着,老神在在离开。
在她身后,冷宫门口,几个健仆把杜氏牢牢扣住:“遵圣上旨意,杜氏不得出冷宫一步!”
杜氏被按在地上,牙齿咬出血,瞪着焦娇的眼睛几乎瞪出血来:“焦氏——焦氏!”
……
焦娇回到朝阳殿门口,小谭子正巴巴等着,看到她跟看到救星似的,连连道:“您可回来了,皇上那边已经不忙了,宣您进去呢!”
“劳烦你特意等着。”
焦娇让甘露塞了点‘小心意’给小谭子。
小谭子笑眯眯的接下。他们御前当差的最有眼力劲儿,别人给的东西当然不好随便拿,可皇后不一样,这赏必须得接!
焦娇提着裙角往里走,转过圆拱门,看到殿前阶下站着几位大臣,束手恭立,面色沉肃,一看就不是被罚什么的,而是在外等候,还没有被宣进去。
所以……景元帝不是不忙,是特意空出了一段时间给她。
视线滑过冷宫方向,焦娇想,纵使心内问题很多,可今日不是好时机,还是以后问。只要她们感情坚定,互相信任,早一日晚一日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进殿见面,焦娇什么都没说,只微笑道:“我这几日随祖父学了一种新字体,写给你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