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疼才是……
常明唰地拉起了罩子,他的声音又慌又怕:“花辞,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很遥远的声音,花辞好像还听到了噼里啪啦爆炸的声音,但是她都已经不在乎了,她所有的知觉只在腹部上,她能感到刀是如何地拉开她的肚皮,她的手脚在痉挛,被人强压住了,还有人在说。
“快,只有几秒钟,别失败了,昨天就浪费了个尖货。”
好疼啊……
她微微偏头,看到自己的胃被摘了出去,上面还淌着鲜血,滴答,滴答,滴答。
“老太爷说了,完成一个就给十万大洋呢!”
花辞一直都在看着那个胃,它被扔在了地上,又被一脚踹到了角落。那一脚,带起了地上的尘土,她咳嗽了一下,其实她根本没有被呛到,可是她忽然想要做些符合人的事。
“接下来是心脏。”
“心脏成了,就是成了。”
花辞忽然挣扎了起来,她想,没有胃,没有肺,没有肾,没有肠,她都不在乎,可是,她不能没有心脏,如果没有心脏,她算是什么?
她还是人吗?
她还能成为人吗?
于是她剧烈地挣扎了起来,那些人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没事,可能是疼的。”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去摘她的心脏。
“唉,你们说心脏不好的人,吃了心脏能不能好点?”
“你看康老三吃了那么多的肾,他好了吗?还不是痿着。”
放肆浪荡地调笑。
没人听到花辞在哀求,苦苦地哀求:“不要摘我的心脏。”她只是不断地流着口舌,身子在紧紧地发抖。
从来没有人教我该如何放弃希望,所以,今日,我在长生殿里走向了死亡。
恨生啊,又何苦生,何苦活啊。
“啊啊啊啊啊!”
花辞终于尖叫了起来,她紧紧地蜷缩着身子,腿往上提,压在了胸前,弓成一个虾米,泪水不受控制的往外淌,她喘着气,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她咬着牙:“不要摘我的心脏,不要摘我的心脏……”
常明已经把那音乐关掉了,他花了力气,手掌上青筋往外绽,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把花辞的蜷缩的身子掰开,于是只好半跪在身边,像哄孩子一样哄花辞。
“没人摘你的心脏,没人摘你的心脏。”
但是全然无用,花辞的眼睛里都是痛苦和悲伤,但很奇怪,在这一层情感之外,似乎笼着一层玻璃,把她和常明隔了开来。这让她无法听见常明说的话,也没有办法感知这个世界。
她看到的,还是那个被踹到角落里的胃,滴着血的手术刀。
滴答,滴答,滴答。
常明没了法子,他只好去打扰晏非,把这里的事情简单地报告了番,晏非皱着眉头,道:“把音乐关了,把那首歌歌名告诉我。”
“好。”常明还想说什么,瞥眼看到花辞已经从仪器上滚了下来,她捂着自己的胸,冲向了蓝牙音箱,吓得常明来不及挂电话,直接扑了过去。
“我的心脏,我的心脏……”
她的瞳孔泛着光,带着饥渴,双手抓向了蓝牙音箱。
滴答,滴答,滴答。
“我的心脏!”
她把常明掀翻在地上,扑向了蓝牙音箱,她紧紧地抱着它,笑中带泪,温柔地在音箱上蹭了蹭。
“太好了,你还没有被吃掉。”
“姑奶奶,姑奶奶。”常明顾不得疼痛,从地上翻了起来,从桌上摸了个仪器操在了手里,“别怪我。”
他扬起手,砸在了花辞的后脑勺,把她砸晕了,实验室才勉强安静了下来。
电话还通着,晏非带着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没事吧?”
“没事,搞定了。”常明瘫在地上,即使离手机不过两三米,他也懒得过去,全靠吼完成了交流,“我出手肯定没事,你那边怎么样?”
“我在茗山了。”
晏非抬起眼,看到那辆车停下,曲程程的两个室友下了来,恨生在小道上迎接她们。他显然知道晏非来了这儿,但很无所谓地翻了翻眼皮,一弯腰,把晕过去的曲程程从车里抱了出来。
晏非下了车,他手里提着安魄,显然并不想和谈。
恨生道:“都到了这儿才要劫人,迟了。”
晏非道:“这山上,再多不过你们两人。张谦……应该还被绊在所里吧。”
恨生道:“不用他人,我一个人就足以对付你了。”
晏非道:“未免太过猖狂。”
他亮了安魄,那两个女孩子仍旧站着,好像没有察觉到危险在逼近。
恨生垂眸,道:“有这本事,不如回到花辞身边去,守着她,不要叫她出事。”
晏非道:“黑袍弃花辞不用,是你的主意?”
恨生道:“是X用不了。”
他才刚说完,晏非便劈头下了一剑,恨生嘴上还在稳稳当当地说这话,身子却已经往后疾徐而去,但晏非并没有放过他,安魄正面逼近,剑刃锋利,似乎全然不顾曲程程要一剑封喉。恨生微微皱眉,他察觉到不对时已经迟了,一大团的黑雾从侧方打了过来,将他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