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她眼睁睁看见左放坠入了悬崖,她奋力朝他扑去,却将山风抱了满怀。
泪眼模糊地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装饰,司澄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英国,在司斐声给她准备的那套别墅里。
左放呢?
他在哪里?
司澄想要起身,可身上却软绵的没有一丝力道。
耳边传来门响,陌生的脚步停在了床边。
孟舟看见清醒的司澄,有些意外:“这么快就醒啦?”
司澄张了张嘴,可喉间干涩的疼痛让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喉咙痛是不是?”孟舟倾身将司澄扶起来,给她喂了点温水,柔声道:“你都睡了两天了,嗓子很难受吧?喝点水会好受些。”
司澄被他搀扶着坐起来,手上的输液管被碰到,针头很快戳破了血管壁。
“哎哟,针漏了。”孟舟注意到她肿起的手背,赶忙帮她把针头拔掉,用棉签轻轻压着。
痛觉来得太迟缓。
司澄垂眸看见手上迅速鼓起的大包,竟没有反应。
孟舟见她望着输液管,轻声解释:“别担心,只是营养针。你睡了两天,怕你身体吃不消。”
等疼痛传递到大脑的时候,司澄蹙了蹙眉,挥开他的手,冷声问:“左放呢?”
棉签掉在地上,手背上的针眼很快又开始渗血
司澄不管不顾。
她拉住孟舟的手腕,用力地咬牙:“回答我。左放呢?!”
她的眼神太过强烈,孟舟别开眼不敢去看。
他的回避在司澄心里狠狠刺了一刀。
眼泪突然决堤。
司澄呜咽一声揪住孟舟的衣领,“我在问你话啊,左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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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放和司斐声做了交易,为了让司斐声能够顺利的瓦解左家,他主动回去做了人质。
袁叔在北欧传回来左放不见了的消息,左华兴第一反应就是左放在L城。
因为司澄在这里。
左放对司澄,司澄对左放。
这两个孩子的心思他全都看得明白。
当初他和常毅行决定将这两个孩子的命运从此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他虽然不能直接上司家要人,但左华兴更擅长的是用舆论蛊惑人心。
想当年司家倾塌颠覆,多少从前对司家趋之若鹜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只有左华兴,在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不顾流言蜚语,将当时司家唯一的血脉接回了左家抚养。
虽然这几年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但当时左华兴对司澄的宠爱和照顾是有目共睹的。
一晃十五载,那天晚宴上司澄对左华兴疏离的态度传遍了整个L城。
大家都说司家的孩子个个都是白眼狼,司斐声如今家大业大,不仅没有回报当年帮他抚养妹妹的左华兴,反而纵着他妹妹对左华兴傲慢无礼。
在这样的声音里,左华兴亲自到斐声国际,表明自己别无他求,只是想看看他一手带大的孙女这几年过得好不好。当然,如果司斐声能同意让司澄陪他吃一餐晚饭就最好不过了。
却不想司斐声淡淡笑着告诉他,不好意思,司澄不在国内。
左华兴回去查了一下司澄的护照信息,发现她果然在前一天晚上飞去了伦敦。
而与此同时,左放竟然自己回了左家。
他身上有伤,很是狼狈的模样。
左华兴问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是从哪里回来,但他什么话都不说,只在左筠回家的时候突然疯了一样掀了餐桌,指着左筠的鼻子喊:“我不许你说司澄是哑巴!”
左筠有多无辜。
其实在整件事情里,只有他和司澄抱着同样不想让左放回到左家的想法。
毕竟他很清楚,只要左放回来,他很可能会马上变得一无所有。
那天在餐厅外匆匆一瞥,他已经决定要将这件事情瞒下去,却不想他满怀心思地吃完饭,刚刚走出餐厅就看见了等在角落里的左放。
他没有防备地吃了一拳,而后很快将左放揍到在地。
他不知道左放为什么会突然冲出来打他一拳,但左筠一直把他当成个精神病。
精神病发疯根本不需要理由。
‘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们左家人的视线里!否则我要你好看!’
左放蜷缩在地上,闻言突然大声笑起来。
左筠那时不知道左放在想什么,直到左华兴派人把他关在屋子里,他才终于明白那是嘲笑,嘲笑他左放这个正牌嫡长孙一回来,他左筠立刻就成了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左放自己实在不争气。
从回家开始,他的精神没有一天正常。
整天关在房间里,不是疯狂尖叫就是对着窗外那株槐树呜呜哭泣。
左华兴怕他又要跳楼,派人将他屋子里所有窗户全部钉死,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间所有的光线。
而左放回来的消息不知道是被谁传了出去。
左华兴用尽了所有办法都不能阻止这令他、令整个左家难堪蒙羞的消息传遍整个L城,一时间城内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几乎全部都在报道当年盛世的左家竟出了一个疯子,而左华兴竟还一度动过让这个疯子接掌左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