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我不认识身怀经天纬地之才,却只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的宁王殿下,更不认识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将旁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凌虚子’!”
程彦只觉得心寒。
她甚至怀疑眼光锐利的郑公看走了眼,宁王哪里是一代雄主?
分明是丧心病狂,将好好的一个大夏,搅得宫变不止,战乱不休。
宁王挑了挑眉,道:“时隔多年,安宁翁主风采依旧。”
依旧牙尖嘴利,咄咄逼人。
程彦冷声道:“怎比得了宁王殿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宁王,郑公为了你心中大业鞠躬尽瘁,一把年龄仍在奔波;无数贵女被你误了终身,远嫁离开华京这个伤心地;斯年的母亲被你始乱终弃,含恨而终。”
“你做了这么多的亏心事,不知晚上是否能够安眠?”
说到这,程彦声音微顿,上下打量着宁王,又道:“我又错了,似宁王这般无心无肺之人,又怎会为自己做下的错事辗转难安?”
宁王剑眉微蹙。
程彦继续道:“宁王如此筹谋,是为了什么?是养蛊般将斯年养大,让斯年去做你没有完成的事情,将大夏江山归于梁王一脉?”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要说一句,宁王,可笑你半生功于心计不择手段,你所筹划的事情在,这辈子都不会达成。”
宁王轻笑,道:“哦?”
“是么?”
正月时节,凛冬的寒气尚未消散,升仙台又极高,时不时有冷风扫来。
或许是在升仙台上待了许久,宁王看似身形萧萧如竹,实则却颇为单薄,风一吹,便微微晃了晃。
李斯年眉头微动,视线越过宁王的身影,看向宁王身后一直点着的宫灯。
宫灯是按照玄门八卦点的,每一盏宫灯,便对应一个位置。
李斯年眸中冷意又深了一分。
宁王的目光落在面容如霜色的李斯年脸上,负手而立,道:“登高跌重,安宁翁主,你如今的位置,他只有坐到天子之位方能保得住你。”
他的儿子聪明绝顶,可那又如何?
不一样逃脱不了他的五指山,被他略施小计,便被所谓的感情冲昏了头脑,一边恨着他,一边不得不走上他预想的路。
程彦道:“他做天子?”
“你又想岔了!”
程彦与李斯年十指紧扣,抬头看着依旧张狂肆意的宁王,冷冷道:“你这种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垃圾,大概一辈子也无法理解,你心中百般算计想要得到的江山,为何在斯年眼里却是可有可无之物。”
“你以为李斯年会自己当皇帝来护住我?你又错了!”
“他的天下本就是为我而夺,又怎会只给我一个皇后之位?他给我的,是前无古人的女帝之位!”
宁王眸光微动,瞧了瞧李斯年,似乎有些意外。
“本王的这个儿子,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痴情种。”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夸赞李斯年。
然而他的话落在李斯年耳中,李斯年只觉得刺耳无比,眉头微动,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
程彦道:“你以为我为女帝,我与李斯年的孩子便是太子,百年之后,皇位依旧是梁王一脉的所有物?”
“如果你这样想,那你便是大错特错!”
说到这,程彦微微握了握李斯年的手,迎着宁王玩味目光,冷声继续道:“你放心,为了不让你的阴谋得逞,我一定不会将天子之位穿于我与斯年的孩子。”
这句话终于让宁王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波动,上下打量着程彦,似乎在斟酌程彦话中的真实态度。
李斯年握着程彦的手指微微用力,程彦安抚似的回握着他。
“你不会以为斯年不会同意我的这种打算吧?”
程彦道:“你害了斯年的母亲,更误了斯年的一生,斯年恨你入骨,他非但不会不同意,甚至还会颇为配合我。”
“我与斯年并非看重权势之人,如今争权夺势,只为实现心中报复,一朝我和斯年得偿心愿,又怎会扒拉着皇位不松手?”
程彦轻轻一笑,将刚上台阶时宁王送给他们的嘲讽尽数归还宁王:“宁王殿下,枉你处心积虑百般算计,你的筹谋打算,最后还是落空了呢。”
寒风又来,宁王的身影又晃了一下。
宁王眉梢轻挑,似乎又在笑,笑里是他一贯的嘲讽。
宁王正欲开口说话,李斯年松了程彦的手,缓缓走了过去。
李斯年的身体竟直接穿过宁王,停在了宁王身后的一盏宫灯前。
程彦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是什么情况?
面前的宁王不是宁王,是个鬼魂?
要不然李斯年的身份怎会直接穿过他?
李斯年随手灭了宫灯,宁王的身体晃了晃,身形淡了一分。
李斯年回头看向程彦,程彦揉了揉眼,对眼前的一切颇为吃惊。
“他早就走了。”
李斯年漠然道:“他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怎会等着我来杀他?”
程彦慢慢走到李斯年身边,看了又看宁王刚才存在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