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端姝长公主这一声,皇帝的眉头微微蹙起。
倒是景康翁主,哭得更加委屈,连忙对着皇帝磕了头,抹着眼泪请罪。
“是景康不好,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看着这对母女一唱一和的样子,眼皮一掀,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说的朕都知道了。”
景康翁主脸上的笑容来不及升起,就听见了皇帝凉薄道。
“只不过,朕也不会只听一家之言,还要再问问旁人。”
景康翁主脸上一僵,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端姝长公主,那一双向来冷傲的凤眸之中染上几分焦虑。
然而,端姝长公主很是淡定的拍了拍宝贝女儿的手背,示意她不需要多说些什么,也不用紧张。
看着端姝长公主这样,景康翁主也是渐渐的冷静下来,低垂着头站到了一旁,将眼底的情绪给掩藏起来。
其实,章靖心里很清楚,昨夜六皇子连夜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朝着皇帝完完整整的汇报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想来皇帝自己心里头也是清清楚楚的。
至于端姝长公主,必定是对着宫中的消息清楚的。
今日之所以演了这样一场戏,也不过是为了让皇帝能够饶恕景康翁主的过错罢了。
只是,皇帝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章靖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昨晚闹事的那些贡士们都一个一个被带了上来。
其中,被押在最前头的就是那个姓沐的贡士,似乎叫做沐原南。
沐原南跪在地上,身后押着他的人退至一旁垂手而立。
而沐原南却是挺直了背脊,抬头满眼傲气的望着坐在御座之上的皇帝。
“陛下,学生冤枉!”
皇帝看见沐原南的脸上竟然满是伤疤,那些伤疤虽然已经涂了药结了痂,但是那新鲜的血痂着实是可怕,纵横的如同蛛腿一样趴在了沐原南的脸上。
沐原南的脸上满是伤疤和还未褪去的淤血,甚至连原有的样貌都依稀分辨不清了。
皇帝瞧见沐原南这样子,一时间也是怒了。
他的手猛地拍在了面前的御案之上,目光落在了六皇子的身上。
“老六,这是怎么回事!人交给你看着,怎么伤成这样子”
六皇子面色不改,倒也没有因为被皇帝申斥而有半点的惶恐不安,只是垂下头,很平静的认错。
“是儿臣看顾不周,昨夜儿臣命人将所有涉事的贡士都暂时留宿在琼林苑之中,将沐原南单独关押看顾,却不想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六皇子简单的交代了事情的缘故,也认错了,皇帝心里有火却也不可能真的惩罚六皇子什么,只能口头申斥几句。
“当真是无用,这样小的事情都做不好!”
皇帝泄了愤,也算是对着那些贡士们有了一个交代。
至于六皇子,也不辩驳一句,只低头认错,态度很好,反倒是叫那些贡士们对着六皇子升起了不少的好感。
而沐原南也是开口帮着六皇子说话。
“启禀陛下,您错怪六皇子了。”
沐原南脸上的伤虽然很重,却并不影响他说话。
只见他恨恨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景康翁主和端姝长公主,方才缓缓开口。
“昨夜六皇子命人将学生单独关押,并且派了人保护。可是即便如此,当夜刺客还是闯了进来想要学生的性命。若非是六皇子暗地里还派了暗卫保护,让学生苟延残喘不过是脸上被刀剑划了几道,恐怕今日学生也无法站在陛下的面前,向您伸冤了。”
皇帝点头,安抚情绪激动的沐原南。
“你有什么但说无妨,朕方才听了景康翁主的话,如今便要听听你怎么说。”
沐原南闻言冷嗤一声。
“景康翁主的嘴里能够说出什么话来,不用听学生也能够猜到。想来景康翁主并没有同陛下说,翁主是如何自矜身份,将我等天下读书人痛斥为犬。更是嘲讽我等科举入仕不过是一群丧家犬为了争做陛下脚边的犬类汲汲营营。”
沐原南此番话说出来,身后的那些贡士们一个个咬牙切齿,一起对着皇帝下跪。
“请陛下为我等做主!”
站在一旁的景康翁主脸色难看,她是天之骄女,而今竟然被一群穷酸书生不到这个程度,景康翁主自然是怒了。
她再也不顾身边的端姝长公主的阻拦,几步上前,柳眉倒竖。
“沐原南你胡说什么,在圣上面前你竟然如此诬蔑本翁主。本翁主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本翁主说你一句怎么了,你用得着杀了本翁主!”
景康翁主说到这里,猛地抬头,满脸委屈的冲着皇帝说道。
“陛下,这些人竟然想要杀我,这沐原南更加过分,竟然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进水里,若非是我命大,今日您就见不到我了!”
皇帝蹙眉,听着景康翁主这样在自己面前大声咆哮,冷冷地斥道。
“住嘴,大殿之上也由得你这样大呼小叫?”
景康翁主瘪了瘪嘴,却是没有再敢继续说话。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内都安静了下来。
章靖站在人堆里,藏在柱子后头,悄悄的歪着头,偷偷地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耳朵后面,继续尽职尽责的坐着自己的背景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