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大太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您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整个殿中都是首领大太监苦口婆心的安慰,而六皇子则是默不作声,至于章靖继续做他的背景板。
正殿之中的气氛并不怎么好,在这凝滞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之中许久,皇帝才对着殿内所有人说道。
“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将御膳房的小德子拖出去乱棍打死,对外就按照他刚才自己的说法解释,打死之后就把尸体烧了,别让人看出什么。”
皇帝这是打算按兵不动了。
他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不用一会儿就已经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皇帝抬眸,将目光落在了章靖身上,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
“章靖,你又救了朕一次。"
章靖的唇角勉强牵扯出一抹笑容。
“微臣不过是略尽绵力,此番若非是六殿下敏锐,微臣即便是医术再好也轮不到给陛下诊脉,自然也不会知道陛下中毒之事。”
皇帝低低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六皇子,随后挥手将人遣退。
“都退下吧,朕累了。”
六皇子和章靖出了勤政殿的殿门,六皇子照例让章靖去了他那里坐一坐。
不过,这一次章靖谢绝了。
皇宫之中莫测诡谲,动不动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祸及一家老小。
以前章靖是佛,现在有了家小之后更是不想掺和到这种事情上去。
谁知道,他已经够低调了,却偏偏那些麻烦的事情就像是长了腿似的非要跟着他身后跑。
关于这点,章靖也是无奈。
于是,这一次入宫之后,章靖生了一场大病,直接请了一个月病假。
每天闭门谢客,只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陪媳妇带孩子,过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日子。
只是,有些事情即便是章靖不去掺和也会传到章靖的耳朵里,毕竟他爹还在这个权力中心,更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
章靖这病假请完一个月又要请两个月,请完两个月又要请三个月,断断续续请了半年。
而这半年里头,皇帝竟然迷上了修仙炼丹之术,非但召集了一批术士,而且开始宠信之前失宠的太子,逐渐疏离多次直言上荐的六皇子和一批忠臣。
甚至更过分的是,皇帝将太子进献的一个实力卓绝的术士封为国师,每个月还让太子送十三至十八岁的处子入宫,以药催逼经血入药,炼制长生不老丹。
章廷治几次直谏,都被皇帝驳斥了回去,甚至连降三级,虽然仍旧统领着帝都兵马司总署,但是皇帝隐隐有换掉他的意思。
一个月前,皇帝将六皇子罚到了皇陵边上的离宫闭门思过。
一个月后,皇帝前往皇陵边上的璧山祈求长生。
此番护卫的除了皇帝手中的禁军还有章廷治也被带去了,同行的还有章廷治一家和已然和章竣定下婚约的淑和郡主。
大约是太后的意思,让章竣和小郡主接着皇帝祈福之时也去祈祷成婚之后夫妻和乐,这才顺便带上了章廷治一家,以及京中一些大臣。
太子建国,左相辅政,皇后负责内宫。
皇帝带着国师以及一干弟子同行,走的完全没有压力。
毕竟连月来,皇帝渐渐的将手中的权力移交给了太子,包括国家大事也都是太子在处理。
然而,离开了皇城之后,到达璧山。
自璧山祈福完毕离开之后,皇帝不知为何突悟长生之法,就近选择离宫修行。
之后整整六十九日,皇帝闭门离宫,再不出现,几乎可以说是杳无音讯。
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亦或是正在监国和辅政的左相,都得不到皇帝一丝一毫的消息。
渐渐的,就有流言传出。
离宫之中闭门思过的六皇子挟持了皇帝,其中又有内城兵马司总署统领章廷治相助,欲意挟天子以令诸侯,伪造圣旨等待时机在离宫继位。
更有甚者,更是传出皇帝已经殡天,只是六皇子秘不发丧,意图谋反。
时间慢慢的过去,京城之中的每一个人都焦躁不安,日日夜夜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到底怎么了?
还有,太子和六皇子最终谁能够一步登天,走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就在这个落下一根针都能够叫人几天几夜睡不好的时候,离宫忽然传来了消息,陛下下令绞杀国师和其下弟子一共二十四名,尸体悬于离宫城墙之上日夜暴晒。
至于其他术士,统统乱棍打死,暴尸荒野供野狗啃噬。
这一道命令下来,不知道内情的人都是一头雾水,而知道内情的人则是心如火焚。
太子当夜便召左相入皇后宫商议。
左相一入皇后宫中,太子便急急忙忙迎了上来,几乎要给左相跪下。
“舅舅,父皇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们做的事情,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了那些术士,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完了?!”
左相冷冷看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外甥,一时间怒火中烧,他猛地推开了太子,冷冷的斥责道。
“着什么急,看你这幅样子哪里还有储君的模样,一遇到事情就成了软脚虾,往后等陛下百年之后你也如此当你的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