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看不得他这般模样,唐僧般唠叨:“殿下,您未束发就见臣等,有失尊仪。”
太子先是一愣,继而干干笑道:“姜大夫,你这尽职尽责的招人烦你知不知道?”
姜琬也笑了:“臣不敢闲着,空领朝廷俸禄,于心有愧。”
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尽职,已成职业病。
太子微皱着眉:“眼下没外人,你和本殿下好好说话。”
每当身边的人开始用一本正经的语调跟他说话的时候,太子就不自在,无形中觉得自己特别孤独,高处不胜寒,连想找个人好好开个玩笑都求而不得。
“臣不敢。”姜琬心道,我就是这么怂人一个,您说的我万万办不到,一旦稍有肆意,您身边潜伏的帝后的人一个密信送入宫中,可就有我的好看了。
恕难从命。
太子冷冷睨了他一眼:“迂腐不堪。”
相比姜琬,眼下他更喜欢顾玠,不会大段的说教,诗赋谈的来,玩笑开的起,这样的人才应该留在自己身边,愉悦!
姜琬不反驳:“臣是来告诉太子一声,臣的婚期定在下月的十六。”
太子微顿:“好啊,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好日子。”
姜琬见他没提自己的事,想来他大概是忘记了。
熟料他接着道:“本太子这就进宫一趟,告诉皇后,下月十六,迎娶太子妃。”
他说话算话,说要跟姜琬一块成亲,就一块。
姜琬无话可说:“是。”
但看顾玠,一脸淡然。
也是,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太子起身就走,姜琬连忙跟上去:“殿下,顾玠在殿下府里这么久了,也不是个事,回回有人把他翻出来说殿下的闲话,殿下这又要迎娶太子妃了,不如……”
“你又听到哪些闲话?”太子恍似只听到这一句话般:“他们编的新奇吗?”
姜琬:“……”
新奇不新奇的,我还能给你学一遍?
“君逸。”太子忽然若有所思:“你说,如果顾玠出去后你们姜家把女儿嫁给他,会不会又是一段佳话?”
想起姜如玉,他心口有些泛酸。
“殿下,此事绝无可能。”姜琬笃定道。
就算顾玠同意了,姜母和姜徵也不会这么干,他们期许的姜府女婿一定是能对姜琬的仕途有帮助的,至少不会拖累。
现在的顾玠,就算全尾全须地从太子府出来,也不过一介布衣。
从这一点儿来说,他们不会选择顾玠。
在古代,这始终源自骨子里的势利,他们亦或根本就不自知。
太子凉凉笑道:“如玉这么多年未曾说亲,难道不是在等顾公子?”
姜琬:“殿下有所不知,姜家在京中至交不多,无人做媒,非但家姐,幼妹到了婚嫁之龄,也一样待字闺中。”
他这么说,太子心中方才稍稍好过一截:“太子府那么多虚位,只要君逸你说一声,本太子绝不亏待她们。”
半不正经的语调。
姜琬:“……岂敢。”
他们家那两个傻丫头,不敢肖想太子府的荣华富贵。
太子打住这个话,见他一路跟着自己:“姜大夫这是要跟着本太子进宫?”
“殿下。”姜琬出言试探他:“顾玠这人,留在太子府没用,殿下不如放他出来?”
太子冷声一笑:“如何放?”
只放他一个还是遣散一批,以示他的宽厚仁慈?
姜琬:“臣不敢妄言。”
怎么放人,当然是祖宗您说了算的。
“没想好。”太子无赖地说了句:“姜大夫要是愿意以美人儿换美人儿的话,好说。”
如果姜琬肯送姜如玉入太子府为侍妾的话,他二话不说,立马放人。
姜琬:“……”
没有这么玩的,当初不是答应的好好的。
瞬间,他就沮丧的不行。
顾玠拉不出来,姜如玉也不敢许亲,太子这货,真是坑的他们不轻啊。
***
二更天,姜府。
姜琬搁下书打了个哈欠正要从书房出来,忽然窗棂一震,屋内的灯应声全部灭了,顿时漆黑一片。
“郑景。”他一直心里在念着这个人。
黑影落地后,一盏小灯又被点亮,光线之中的人冷笑一声:“你知道我要来找你?”
姜琬眯眼凝着性子暴戾的他:“自然,那件事,我还没亲口告诉你结果。”
“查到了?”郑景没看他,目光落在书案上墨迹未干的潇洒字迹上。
“说了你可能不信。”姜琬斟酌着开了口:“那封信,确实是我所写。”
郑景闻言立刻就爆了,上前揪住姜琬的衣领:“姜琬,我真看不透你。”
上次姜琬否认那封信的时候,郑景无视那丝毫找不出破绽的笔迹,信了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答复。
姜琬被他扯的喘不过气来:“你若想离京,我想办法送你回河内府或者其他地方。”
“你?”郑景一松手,把人丢在地上,不屑地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