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聚集到了金家外头,指指点点。
金老大人回府后并不回避,把在御书房里说过的又讲了一遍,肺腑之言听的人心里酸溜溜的。
养大个孩子不容易,金老大人在京中又素来名声不错,若不是摊上这么一个儿子,往后大伙儿提起他时,也是要给竖个大拇指的。
人群中,有人犹犹豫豫地开口:“又要花钱赈灾,又不能少了边关粮饷,都说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能补些银子,也不错?”
家里有亲属当兵的,挺听得进去这话的,若是国库无银,亏待了边关,有官阶的好些,受苦的首先就是底层的普通兵士。
而他们的家里人,除了本事特别出众、或是从军多年的,几乎都是最普通的那些小兵子。
更有一些,连兵士都没有混上,或因徭役、或为谋生,只是个苦力脚夫,他们的生活那叫一个辛苦,大冬天的都是薄衣,要是朝廷银钱多些,是不是家里人就能过得好些了?
“要是这些银子,能让俺孙儿冬天守城时厚衣服穿,俺就不要他们死了。”一拄着拐杖的老汉道。
有人嗤之以鼻:“老丈真以为这银钱能到边关?怕是成了养心宫的砖瓦了!”
“两湖重建刚有了些模样,圣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兴建养心宫的吧?”
“国库空虚始终不是一个事儿,再有个什么状况,苦的就是老百姓。”
国库的银子,很大一部分来源于赋税。
眼下还算太平,一旦出些事端,银子不够花销,朝廷必然伸手朝百姓们要钱。
金老大人能拿出来的银钱,与大灾大难时所需求的相比,虽是九牛一毛,可若是压在自家头上,哪怕这么多人分摊,还是很舍不得的。
况且,赋税一旦上去了,想要再落下来,可不是他们看热闹、指点江山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事关钱袋子,比起那棒槌金老爷的命,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有些道理……”
“那、那王家的,王家出不出银子?”有人问道。
“王家不比金家底子厚,没多少银子。”
“再少也比俺家多啊。”
“银票拿出来一张是一张。”
众人七嘴八舌的,一路往王家去了。
王府大门紧闭。
王家才有一个王甫安,原也不是什么富贵出身,员外郎能有多大的宅子?
前后两进,外头围墙高声喊话,里头屋子内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夫人坐在桌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她知道,自家又被百姓给围住了。
自从昨日出事起,外头就没断过人,多与少的区别罢了,有人只看热闹,有人骂骂咧咧,更有人拿着石头往院墙里扔,王夫人只能在屋里待着,根本不敢出去一步。
而王琅,从国子监回到自己家中时,府里三个女人就已经吵作一团了。
王夫人垂泪不止,王玟与金安雅互相责备,都认为是对方的父亲坑害了自家父亲。
原就有积怨,此刻一并爆发出来,若不是王琅正好回来,金安雅已经要回娘家打听消息去了。
王琅没有说别的,只讲了杨昔知夫妇的马车被拦在街中、他脑门上也挨了石块,这才把金安雅唬住了。
杨家只是瞎说话就挨砸了,王金两家参与其中,她若出门去,马车都要被拆了吧……
第444章 杨家,是不是不义
金安雅不提回金家了,可和王玟之间的折腾却没有歇。
王玟直骂娶了金家女晦气,与金家联姻,好处没看着,坏事倒是一堆,金老爷不是第一次干出丢人的事情了,连累得姻亲都被人笑话,这一次,要不是金老爷教唆,又给寻了李快脚、拉来了那老虔婆,能有这事儿吗?
金安雅更是憋屈,她父亲不是个像话的,她自己最清楚,她平日可以埋怨,但旁人来说,她就忍不了。
“我嫁过来才晦气呢!”搁在以往,金安雅冷笑、讽刺居多,今日是彻底发作了,什么话都一箩筐一箩筐地抬出来,“结个亲,叫这么多人看笑话,我都没见着徐令意,你先冲过去把人骂了一通。我求着你骂她了?
我嫁过来,你们就给我脸色看,一个婆婆一个小姑,两人都存心不叫我好好过日子,别人家都盼着夫妻和睦,怎么你们这儿,就恨不得王琅跟我打起来呢?
我父亲惹事?满京城都知道他靠不住,他颠三倒四也不是头一天了,公爹往常不是很看不上这个亲家公吗?怎么就与他走到一路去了?
是公爹心眼小,对徐侍郎起了坏心思,要是他坦荡大方,我父亲说混账话,他能搭理吗?”
这话的确有道理,但真仔细论起来,金安雅平素又何尝没有恨不得王琅与王夫人、王玟翻脸呢。
金王两家从结亲到现在的矛盾,都是各大五十大板,谁也不清白,谁也不冤枉。
偏王玟是个听不得一句坏话的,跳起来就要和金安雅拼个你死我活:“我父亲要丢官了,我家什么都毁了,我也不活算了,我跟你拼了!”
王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架势,又满心思担忧王甫安,终于忍耐不住摔了茶盏,让人把王玟和金安雅各自拖回屋里去。
宅子太小,便是押回了房间,动静都能传过来。
王夫人噙着泪,问王琅道:“怎么会出这种事?你父亲怎么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