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史先生歇下来伸个懒腰时,猝不及防见旁边坐了个黑衣女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谁?”这个女人也太诡异了些,一身黑不溜秋就算了,眼睛都蒙着还做出一副看书的样子。
傅杳将最后一页翻完,举着书侧过脸来问他,“这《魏国册》似乎不是完整的。”
“对,”一说到书,史先生就没那么惧怕了,这是他最擅长的东西,“那本书还有下半册,不过我没找到。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
“那你可知道钟离止这个人?”傅杳问。
“钟离止?”史先生在嘴里念叨了会儿这个名字,然后起身匆匆进了他的屋子。
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儿,才又捧出一本书出来,一边翻看一边念叨:“大魏历代皇帝没有钟离止这个名字,但是在皇子之中,确实有一位恪怀太子止。这位太子后来战死于河西,有关他的记载并不多,史书上也就只有只言片语。”
傅杳将那本书接过来一看,相对于当朝皇帝的那句,有关于太子止的话确实只有短短的一句。
“昭光十六年,太子止战死于河西,谥号恪怀。”
但是顺着这句往下看,能窥见当初的往事一角。
太子止战死后,同年皇帝驾崩,皇五子继承大统,也就是后来的魏世宗皇帝。魏世宗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但同时也是个手段狠辣的帝王,后世对于他的褒贬一直就没统一过。
可这位到底还能通过史料记载去判断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本该继承大统的太子止却是一团迷雾。
将书合上,傅杳问史先生道:“当初魏世宗一共兄弟几个?”
史先生想也不想就道:“魏世宗是恪怀太子的胞弟,至于其余的皇子历史留名的没几个,只有一位皇八子被封为平王,一身都在西北征战,最后二十六岁那年战死在嘉峪关。”
“这个平王叫什么?”
“钟离临。”
傅杳点点头,将书还给了他,“谢了。听说你要编书,以后你编书所需要的花销,书院都给你包了。”
“当真?”史先生先是一喜,但很快又疑惑道:“你是谁?我好像没见过你。
“你不觉得你现在问这个问题太晚了?”傅杳道,接着她又嗅了嗅,一脸嫌弃道:“你是多久没洗澡,这酸菜味……财神都要被你熏走了。”
史先生嘿嘿一笑,“这不是忙嘛。”
傅杳才不管他这些,捂着鼻子道:“以后洗一次澡领一次钱,没洗免谈。钱找六安先生领。”
“当真?”史先生生怕她反悔一样,美滋滋的跑去洗澡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傅杳将那本书又翻看了一下,再次重新放了回去。
史书上的寥寥几笔,概括的却是一个人的一生。尘封的历史之下,多的是不可窥见的谜题。
钟离止是太子止吗?
夜晚,傅杳来到皇宫。剑再次出窍,五殿下体内的执念果然再次出现。
“你叫什么?”傅杳问他。
男人摇头,“我忘了。”
“钟离临是你吗?”
男人似乎陷入了回忆。接着,他又重新回到了婴儿的躯壳内。
月色透过窗户照在傅杳的身上,她将爬满锈迹的剑身抽出,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钟离”二字,耸了耸肩,“行吧,我承认我有点过分好奇了。你就当我漫漫人生太过无聊,想找点乐子吧。”
第72章
翌日,傅杳正在品尝赵兴泰尝试的新品——豆腐皮包子时,六安先生来访了。
赵兴泰对于任何能品尝他手艺的人都欢迎,六安先生一坐下,他立即就把包子粥端了上来。
傅杳原本以为他有话要说,结果六安先生吃完朝食,什么话也没说,继续下了山。
第二天早上,他又准时出现。
一连好几天都出现后,傅杳实在不想对着他这张褶子脸,干脆放下筷子道:“有话就直说吧。”
“观主误会了,我只是想来试试赵小哥的手艺。”六安先生慢吞吞道。
傅杳一时有些痛心疾首。
一开始见到六安先生时,多么正直的老头啊,现在也会学着说话拐弯抹角了。
还是三娘过来在她身边低语道:“这段时间,山下书院捉襟见肘,银子不多了。再加上史先生一天洗二十次澡去找老先生要钱,老先生没得法呢,只能是上山来找您了。”毕竟您才是罪魁祸首。
“一天洗二十次?”傅杳觉得自己低估了某些读书人的脸皮厚度。
“是的。总而言之,这是找您要银子来了。”
傅杳顿时笑了,她热情地招待六安先生道:“老先生你想吃啥都行,兴泰肯定会满足你。那个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你了。”
开玩笑,她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哪还有银子给他。
就知道观主要跑路,三娘抿嘴一笑,跟了上去。
两人进主观后,傅杳突然转身,看着三娘道:“话说,当初你不是说要给我赚钱来着?你再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赎身哪。”
三娘身形一滞,她确实忘了这事。
“看来你现在在我身边呆得很安逸,”傅杳道,“连初心都忘了。”
三娘无言以对。
她确实忘了还要复活的事。
刚死的时候,她还一心还惦记着人间的生活,但是现在和活着也没有多大差别,而且跟在观主身边,还能够见识到各种不同的人和事,她不免生出懈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