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姜家被抄,势力分散,与我一同做内应的几人也没了联系,恐怕都是被发现拔出了,我现在能与你们接上联系已是不易,接下来也要好好商议为姜氏复仇之事了。”闻砚桐佯装高深道。
姜嶙一下子傻眼了,“内应?什么内应?”
闻砚桐沉吟一瞬,深沉道,“其实我乃是姜家内应,自小被安排在侯府附近长大,为了接近小侯爷等人才被送进颂海书院的。”
姜嶙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说什么?!”
闻砚桐只是瞎说,反正姜嶙只是隐约知道她来自长安,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长大。
要想骗过这些面具人,就要最先骗过姜嶙才行。
“可是你前两日跟我说的那些……”姜嶙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了,指着闻砚桐,震惊道,“你先前分明说……”
闻砚桐赶紧将话头接过来,“我是姜家人,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够想明白,你如今是姜氏唯一剩下的血脉,为姜大人复仇,推翻狗皇帝的掌权,你不可退缩。”
姜嶙见她面色冰冷,顿时心乱如麻,思及她前几日说的话,脑子里一片混乱,有些晕头转向了。
闻砚桐却拍案大声道,“我们承姜大人的恩情,发誓效忠,如今他被狗皇帝抄家害死,正是我们为姜大人正名之时!”
这一巴掌把几人都吓了一跳,闻砚桐满脸义愤填膺,看起来好似恨不得立即要拿刀上阵一样。
这番话是她仿着文中那个内应说的话,具体是什么她已经记不清楚,但是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红面具显然深有感触,眼睛已有些湿润,大声道,“说的不错!”
姜嶙犹犹豫豫,“但是……”
闻砚桐又厉色看向姜嶙,“姜少爷,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若是被人发现还活着,狗皇帝必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姜嶙有一瞬被威慑住,只觉得闻砚桐的神色吓人,话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青面具在旁边冷眼看着一切,紧紧盯着闻砚桐,似乎想看出什么。
但是这场博弈之中,闻砚桐半分破绽都没露,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姜氏的内应,激动道,“而今你们的人擅自行动,抓来了傅家少爷,惊动小侯爷等人已是打草惊蛇,这里的位置也极有可能已经暴露,我们必须快些商量对策,决定出撤离路线。”
红面具道,“可是秋冬暂时外出了。”
闻砚桐阴着脸色,“多留一刻,我们的危险就越大,我尚有机会脱身,但是你们却不好说,等剩下两人回来,尽快召集会议。”
红面具已然信任,对闻砚桐的话极是赞同,立即着手安排,将她的住处改到了姜嶙的隔壁。
青面具仍是沉着脸,看不出情绪,闻砚桐能感觉到到他并没有相信,只是在找她身上露出的端倪,可是这般紧要关头,闻砚桐自然要做到滴水不漏,她并没有出错的机会。
闻砚桐坐在屋子里喝水,面具人则进进出出的为她打扫屋子,置办床铺。她盯着来往的人,温水送至嘴边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动作瞬间停住了。
那人也带着面具,身着与其他人一样的衣袍发饰,左肩上的红绳颜色更甚一些,身量高挑。
闻砚桐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池京禧。虽然他脸上捂得掩饰,也刻意改变了走路的方式,但是她还是能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意味。
他正抱着一床被褥往里走,目不斜视。
闻砚桐咳了一声,指着他道,“你过来,给我倒杯水。”
他停住,好似发愣。身旁的人很有眼色的上前将被子接下来。
他慢步走到桌边,近了之后,闻砚桐才对上他的眼睛。她认得池京禧的眼睛,深邃而漂亮。
池京禧没什么表情,提起了水壶,正要倒时突然停住了。
闻砚桐疑惑道,“怎么了?倒啊。”
他微微抿唇,没有说话,只是低眼看着茶杯。
她顺着目光一同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杯子是满的。
她立马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再放下,下巴指了指杯子。
池京禧默不作声的将杯子倒了八分满,将茶壶轻轻放下,站在一旁。
许是有人在暗地里看着,池京禧竟是连一眼也不多看她,就好像压根不认识她一样。
闻砚桐见他站着什么都不做着实奇怪,于是又道,“你给我捏捏肩,这几日睡在地上,睡得腰酸背痛,我这遭的是什么罪啊……”
池京禧听后又绕到她伸手,两手搭在她肩上,刚使力捏了几下,闻砚桐嗷地一声惨叫起来,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一下子把手缩回来。
闻砚桐佯装凶道,“你轻点,以为我的骨头是铁打的吗?!”
这是她头一回凶池京禧,感觉相当奇妙。
池京禧没作声,默默捏了捏指关节,发出咔咔响声,闻砚桐一听立马怂了,忙带着些笑意道,“我这几日睡得不好,身子难免脆了些,你下手轻些。”
池京禧这才放柔了力道,慢慢的给她揉起了肩膀。
这回力道适中了,闻砚桐哼哼唧唧,让他揉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笑道,“你这手生得好,力度正巧,适合给人揉捏。”
一边说一边在他掌心处轻轻点了三下,随后很快就松开来,转头看向窗外,讶异道,“呀,月亮什么时候升起来了,我说怎么那么瞌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