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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清景明,万物欣欣向荣。
骏马在官道上飞驰而过,平宁公主骑出好一段距离,才从差点马蹄溅血的惊险中回神。
想到快如闪电从马蹄下救人的那个白影,她心中微动,这等身手不凡胆识超群之辈理应效忠父皇。
思及此,她迅速拉扯缰绳掉头往回走。
“吁——”
高头大马闻声而停,平宁利落地翻身而下,她拿着自己常用的软鞭,神气十足地走向草地上的人。
差点命丧马蹄的老汉瘫坐在地,小姑娘扶着他后背,一声声“爹”透着不安。
老汉轻拍女儿手背,额间细汗不断往外冒。
卫初单膝跪地,一手托着老汉脚后跟,一手覆在对方脚面,“老伯,是脚踝脱臼,会有些疼。”
说到这,他抬眸望了眼掉落在地的竹编背篓,语气温和得犹如闲话家常,“今年春天雨水充沛,茶叶收成如何?”
“托老天爷的福,今年茶叶长势大好,色泽翠绿芽叶肥啊!”
卫初眼明手快,趁着对方放松的时刻迅速推骨复位,随后一边叮嘱各项事宜,一边给老汉穿上鞋袜。
“今日多亏遇见公子,春丫,快给恩人磕头!”
“老伯言重。”
卫初捡起地上的背篓,递向春丫,很自然地阻止了对方的下跪动作。
春丫受宠若惊,接过爹爹的背篓,旋即又从自己的背篓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支花,她笑得灿烂。
“公子,这花送你,谢谢你救我爹。”
卫初迎风而立,他身长如玉眉目俊朗,白衣即使沾染泥土,也丝毫不掩他的贵气与风华。
他微微抬手,尚看不出是推拒还是接受,斜刺里突然冒出一卷软鞭。
平宁下巴轻抬,“想必公子不爱娇花爱战马,鞭子赠你。”
卫初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他嘴角上扬,声音清润如玉,“未必。”
“好!”
扈清如释重负地大喝一声,心道陈嘉遇总算有点状态了,再来NG,女儿就坐在身边,他都不好敞开嗓子骂人。
扈晓身体前倾,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默不做声。
刘副导凑上前邀功,“啧啧,陈嘉遇淡淡一笑,我一个大老爷们都看酥了,卫初这角算是稳了,不狂我当时推荐一场。”
“的确惊艳,刘副导慧眼识珠。”
话落,扈晓抬头看向拍摄区,不期而然撞上陈嘉遇的视线,男人神色温和眸中含笑,似乎还残留着拍戏时的余韵。
那一刻,扈晓心中生出无限向往。
如果自己也可以站在那里,哪怕饰演春丫背娄里的花,公主手中的软鞭,她都能兴奋地飞上天。
可惜她顶多做个静观全场的局外人。
落寞在眸子里一闪而过,扈晓收回目光,紧接着快速起身,“清导,你们继续拍,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扈清看到女儿腿上被蚊子叮咬出来的几个包,也不想她多留。
“大年,替我送送晓小姐。”
“好的清导。”
钟大年放下团扇,笑着说:“晓晓,我去给你拿包。”
扈晓心中郁闷难受,也没注意到哪里不对。
十几步开外的赵邱彤听得眉头皱起,她心细如尘,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奇怪之处。
清导称呼投资人为“晓小姐”,导演助理却直呼“晓晓”,期间透露出来的关系远近有些不符合常理。
晓晓……姓晓名晓吗?
这个称呼让她想起某个骗子,倒是久违了!
赵邱彤迅速看向管言和陈嘉遇,前者神色如常,乐呵呵地谈论着刚才的戏份,而陈嘉遇的视线,显然落在投资人身上。
瞬息之间她明白了,多年过去,陈嘉遇依然惦记着扈晓,一个相同的名字都能引起他的注视。
真他妈糟心!
世上最好的小王子竟然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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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扈晓离开,陈嘉遇很想追上去,但人在片场,导演的一声“action”大如天。
小混蛋那个落寞的眼神紧紧揪住他的心,一时间,陈嘉遇想了很多之前不愿去触碰的事。
“过往一切如梦,再见,再也不见。”
这是扈晓五年前的朋友圈动态,那张截图他至今保存在手机里。
“她有了新规划,我们是再也不用见面的过往。”
“陈嘉遇,扈晓口中的喜欢都是谎言,当真你就输了。”
“扈晓追求你,享受的是把其他女孩比下去的优越感。你动心了,她目的达成才会甩了你。”
这是赵邱彤当年的说法,句句扎心刺骨。
但又跟扈晓的言行、礼物、纸条高度吻合,恰是这种吻合让他溃不成军,丧失追问、等候的勇气,灰溜溜地提前出国。
他与扈晓,谁也没有告别,各自翻开新的一页。
陈嘉遇此次回国,是想拿回遗落的半颗心,就像从前那样,妈妈舍弃他,他便收好自己的心,坚不可摧地往前走。
但回来之后,一切都不是他预设的样子,见到扈晓,更像是摁下“失控”按钮。
刚才遥遥相望,捕捉到小混蛋受伤的眼神,陈嘉遇整颗心骚动起来。
他很想问问——扈晓,这些年你究竟过得如何?
传闻说你在伦敦发展得很好,根本没打算再回来,那为什么突然出现在C城电影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