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村长也精,明明心里有了决断,却还要把锅抛出来。
在场的人,有那些同情粟米姐弟的,如先前就哇哇哭的新媳妇,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当然要分出来单过,再不分出来,难道让他们继续在那狼窝里吃苦,等着活活被人打死吗?”
“分吧,村长啊,把我们社里放鸭子,放牛的活计交给小丫头。
那活不累,每天挣点工分,想来也够他们姐弟俩吃了,出来了,日子虽然苦点,总比还在那受后娘的气,被亲爹毒打来的好呀……”
“俩孩子那么小,想必也吃不了多少,就算万一吃不饱,我们三合团这么多人家呢,一家给把米,俩孩子也就拉扯大了,村长,不能让孩子活不下去呀。”
一声声赞同的声音响起,自然也有那等反对的,就比如老王家。
事情牵扯到他们族的出嫁女,为了阻止粟米姐弟分出去,从而坐实王艳的毒辣,他们也不惜舍了脸面。
“村长不能分,没有这个先例。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甭说俩崽子的爹还活着,就是他们的爷爷奶奶都还在呢!
爹娘老子那一辈都还没有分家,怎么可能让俩丁点大的毛娃子分出来单过?这不像话!”
“就是,就是,村长,哪家的孩子不被父母爹妈骂,谁小时候被被长辈打过?哦,就显得他们能,他们不一般,爹娘老子就打不得啦?”
说这话的人,明显就是老古板,还是属于站着说话,自己不腰疼的货色。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的命都是爹娘老子给的,打一下怎么啦?”
他们家里也有儿女,为了不让家里小崽子造反,有样学样,这类人觉得,粟米想要带着弟弟单过的风气绝对不能开。
而人群中,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从刚才就被粟米怼,被团邻乡里指责的没机会吭声的粟得贵,狠狠剜了眼身后萎了不吭声的二儿子,人上前一步看着村长。
“全发老弟啊,你看,团里还是有明白人的啊,今天这事,是我们老粟家的家事,你插手不合适。”
本来吧,李全发还没什么,结果被粟得贵这么一挤兑,他不乐意了,皮笑肉不笑的讥讽看着粟得贵。
“得贵老哥,话不是这么讲。
眼下都是新红国了,你这样陈旧的思想要不得!
是你的家事又怎么啦,孩子是祖国的花朵,是祖国的未来!
今天这事情,既是你的家事,那也是关系国家花朵未来的大事!
我一个村干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能管?没有权利管啦?
今天俩孩子的事情,我还就管定了。
你要是不服,你上乡里,上县里闹去呀!
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政府是说我的不是,还是把你们这一家子残害祖国花朵的狠人,给抓起来去游街批斗!”
“你!你怎么还上纲上线呀!”
特么的,别的他不怕,可当初土改的时候,自己可是亲眼看到过,那些个曾经的富人地主们,被带了高帽子,脖子挂了破砖头去批斗游街的呀。
那可不是好玩的,他粟得贵可不想亲自去试一试。
看着面前的糟老头无话可说,李全发心里暗自得意。
多亏李科长下乡来扫盲啊,也让他学到了新鲜词,祖国花朵未来什么的,自己不就是从对方嘴里听到过,从而活学活用的么?
感谢社会主义好,感谢政府好!
事情就这么出人意料,在李全发搬出大义;
在粟米坚持着要活命,要单过后;
不仅是粟得贵瞬间歇了火,便是刚才心里还各自有自己思量的村民们,也都纷纷闭了嘴。
也是,他们也怕自己闹的不好,惹来批斗戴高帽哇!
反正事不关己,那俩倒霉娃分不分,单不单过的,他们又不少一块肉,所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吧。
看周围都沉默了,李全发满意的很,当即做出决断。
“今天这个事情,满团子的人也都看到了,不是我这个做村长的不讲理,非要压着人家分家。
只是孩子可怜,都求到我头上来了,为了保护好祖国的花朵未来,我决定,让粟米带着三毛从老粟家脱离,自己单独过。
当然,为了能让孩子好好活下去,我把村里放鸭子,跟给牛割草的活计交给孩子,每天给他们记五个工分,在场的大家有没有意见?”
在他们团子里,最厉害的壮劳力,一天也不过十工分,便是按照指示参加基建修渠挖路,一天最高不过十二工分。
正常放鸭子,每天能有两公分,割牛草一天下来也是两公分,眼下给粟米记五公分,他既是想在李胜利心里刷一把好感,又是想在村民面前,有心表现自己的大度善良。
既然粟米带着毛毛分出来已成事实,反对声都已经歇了火,大家自然就不会就多给的一工分计较什么。
村长的提议算是全员通过。
只有那一心想让自己亲爹打头,却不料最终连亲爹都吃瘪,也想不到,死丫头闹,村长居然真会做主,让俩死崽子分出去单过的粟喜河急了。
俩死崽子不在自己眼前碍眼,他当然是乐得自在的,可问题是,先前他家艳儿让他办的事情,他都还没有办成呢,让死崽子脱离自己的掌控,回头他怎么跟他家艳儿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