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次挑一旦,小崽子们力气小,一次搂两捆去,十个人就是二十捆,一天多跑几趟,一座山上的梯田也就够了,这些都是劳动力呀!
嗯,就这么办!总之,是谁都不能阻止,自己正当先进的青云路!
等开始插秧的前一日,村长在晒塘坪的土高台上,正式宣布自己的决定时,除了一部份平日家里惯得慌,从来没有下过田的小崽子们在闹,如老粟家的粟大毛,粟二毛这般的,其他的人倒没什么意见。
也是,眼下的人们,大多都是从旧社会苦过来的,如今成立了新红国,大家翻身做了主人,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偶尔还能吃上肉,比起过去的苦日子,如今就是神仙般的生活,他们怎么可能会叫苦?
再说了,农民,看中的就是土地,就是粮食!
在春耕秋收面前,一切是非、恩怨针对、阴谋、都可以放下,这就是淳朴的老农民!
领着弟弟也站在晒塘坪里的粟米,听着土高台上,村长李全发动员过了团邻后,开始给大家分派明天栽田的任务,粟米就在心里掂量起来。
按说像她这样,已经在社里领了工的人,会因为工作的情况来决定参不参加农忙。
像她这样的一个小孩,正常情况下放鸭子,割牛草,算起来都够她忙活一整天的,而且那鸭子除了年底卖出,或者严峻的气候条件不允许时不用放,放鸭子的人是日日不得闲;
再来割牛草也是,割草的人跟放牛的人一样,那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怕是年三十,那都是不得空闲的,谁叫这年头人不如牛呢?
人可以没得饭吃,但是牛不行!
照道理,粟米是完全不用下田参加农忙的,可惜想到她每天那区区五个工分的微薄收入,算下来,年底分到手的粮食,是真不够她跟弟弟吃的。
虽然粟米很清楚,她跟弟弟完全是吃自己喝自己的,但是架不住外人不知道哇,大家都还以为,他们是靠着城里的干爸妈呢!
毕竟她所挣的工分有限,到了至今,她还欠着队里的工分。
人嘛,还是自立自强的好!
起码表面上,如果自己能出色,能养活弟弟,能叫大家刮目相看,以后自己跟毛毛才能挺起胸膛做人,才能有话语权,才能真正的自立自主。
心里这般想着,粟米觉定要给自己揽点活计,趁着春耕插秧的功夫,多多表现挣工分自立才是。
“好了,占时就这么安排,大家有什么要说的吗?”
土高台上,村长总结发言。
看似在问大家意见,其实按照惯例,还是他当村长的说了就算,底下的人再反对,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跟着干。
春种,关系的是每个人的口粮问题,是一年到头收获的问题,对于村长的安排,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便是粟太公,也都闷着不吭声。
毕竟壮劳力不在,村长的安排说来没毛病。
李全发见底下的人,这回子难得的不吭声,全认同了自己的安排,他心里正得意来着,不料,人群中,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举了起来。
而紧跟着举起的小手响起的,是一声清脆稚嫩的小嗓音。
“村长,我有意见!”嗯,正式场合,喊村长严肃些。
“谁?谁有意见?”
正得意的村长,听到有人说有意见,他急忙垫着脚的,朝着声音传来的人群方向看去,嘴里还带着些许气急败坏。
特么的,他运气怎么就那么背呢?
好歹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村长,是团子里的一把手,怎么他要干什么事,做什么决定,总就有些不懂看人眼色的倒霉催喜欢蹦跶出来闹腾呢?
从前灭四害时,是老杠杠们唧唧歪;
后来收破铜烂铁的时,是团子里的瘪三刺头闹;
眼下忙春耕栽田的大事了,还有不知事的小崽子蹦跶的欢?
特么的,当他这个村长是吃素的吗?
老杠杠,瘪三刺头子,自己没奈何,难道他还搞不定一个毛崽子?
“下头哪个倒霉娃子闹?家长呢?当爹娘的人呢?难道是个死的?不知道好好管教自己家的倒霉孩子吗?”
被莫名训了的满场团邻面面相觑,粟米摸摸鼻子,探出身子走到土高台前。
“那个,全爷爷,刚才是我出的声。”
“是你?”不是别的小崽子?
奶奶滴,是粟米这个死丫头的话?
额,他收回刚才骂人的话,毕竟这丫头,还是自己做主分出来的哇!
呜呜呜……
骂她没人管教,其不等于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打小妮子分家后,他跟毛毛的管教问题,不还是他这个做主分家的村长的责任吗?杯具!
粟米看着一瞬间脸上闪过僵硬的村长的老脸,她眼里带笑,面前连连点着头。
“嗯嗯,全爷爷,是我,是我说的。”
村长一副吃了屎的表情,讪讪道:“米妹几,全爷爷在开会,说的是大事,你个小娃娃,别闹!”
粟米哪里肯依?
“全爷爷,我出声也是大事,而且不是您自己问的谁有意见吗?我有意见呀!还是大大的意见!”
虽然吧村长很想说,你的意见再大都不重要,可看着下头的这群人,纷纷用看热闹的眼神围观他时,村长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维持下,自己在人前的权威与脸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