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色的皮肤，狭长勾人的眼形，以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得纪颜呼吸一窒。
大脑傻呆呆的，只剩下一个想法：真是好看啊。
见小姑娘半天没反应，薄衍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颜颜？”
他跟人情世故不打交道多年，哪里知道不问成绩这个忌讳，想问就问，从不拖泥带水。
偏偏这人给人感觉太居高临下，因此问什么感觉都是理所当然的。
纪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陡然被cue到，鬼迷心窍地脱口而出：“65。”
……车内半晌安静。
谁都知道数学满分150，及格分90。
刘胖子倒吸一口凉气，竖起大拇指：“有你刘叔当年的风范。”
薄衍凉凉地看过来。
她刘叔当年数学还要差，然后只考上了明城当地一个三本。
虽然现在混得比top3的薄衍还要好，但到底不宜在小孩子面前提。
刘胖子说高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薄衍的眼神，兴高采烈地继续说下去：“嗨，没事，成绩决定论早就过时了。别怕，我跟你舅是兄弟，你刘叔罩你，将来混不下去就来刘叔这儿帮忙，保你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给薄衍一个得意洋洋的“看兄弟多仗义”的眼神。
薄衍沉默了一会儿，艰难开口：“你别听他的。”
车内的光线不太好，但纪颜却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他的眼神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盛满了一种复杂莫名的情绪。
“分数不重要。”薄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仿佛在说什么箴言一样认真，“但是好好学习真的很重要。”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亮过天上的星星。
纪颜居然从他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找到了一点深情。
那会儿她并不明白薄衍的意思，只猜想是不是因为薄衍到头来还没有刘胖子混的好，让薄衍难过了。
于是纪颜狐狸眼一眨，伸出手去拍拍薄衍的肩膀，一副老成的语气，郑重说道：“放心吧小舅舅，我会继承你的志向，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
薄衍：“……我还没死呢，不用说得跟继承我的遗志一样。”
纪颜委屈：“哦。”
薄衍轻描淡写道：“只是劝你好好学习，高考考好一点，别辜负你父母的期望而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转回去，嘴角漾开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惹得刘胖子看了他好几眼。
被薄衍瞪回去了。
＊
心情莫名明亮了起来，薄衍捏着那张空白的试卷，打算给外甥女好好讲一讲。
题目对他这个研究物理的人来说格外简单，一眼看一题，只偶尔需要几步运算。
薄衍沉浸在试卷里，向后排一伸手：“笔。”
“没带。”
“……”
薄衍毫不客气地在小姑娘头上敲了一记：“你打算用空气写作业？”
纪颜捂着额头装作很痛的样子，还是不忘继续皮一下：“这不我觉得自己不会嘛，熏陶一下也是好的。”
薄衍被气笑了，悠然看着她：“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就这么个态度？”
纪颜机灵，立刻把手伸过去，大义凛然地一闭眼：“小舅舅，我愿意贡献我自己，你拿我的血写血书吧！”
薄衍嘴角带着笑，擎起她的手腕，冲这只手细细打量，仿佛在探究从哪儿开始放血更好。
小姑娘的五指如葱根，指甲油是夺目的红色，衬得手背越发白皙。
手腕握在他手里，纤瘦的一小只，温热的，还能感觉到青筋在跳动。
顺着这只手看过去，小姑娘眼睛又大又圆，笑意盈盈，狐狸一样。
见他看过来，纪颜歪一歪头，笑得明媚。
薄衍不动声色地松开握着的那只手，淡淡道：“别闹了，明天我给你把题讲讲，回去早点睡。”
纪颜乖乖地托着下巴，应了声好。
笑得灿烂得很，小太阳一样。
薄衍重新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整颗心灵都松弛了下来。
忽然感觉，跟小太阳一样的小姑娘在一起待会儿，也不是什么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都给我留言！
第4章
酒吧一夜后的那个上午，纪颜自然是要睡足的。
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薄衍已经把几张试卷都分析清楚了，还在纸上整齐列出了题型和疑难点，纪颜还没有起呢。
薄衍坐在客厅沙发上，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想想自己无数没有完成的实验报告，再想想马上 小姑娘就要开学了，薄衍也彻底不想惯着她了，挽了挽西服袖子，就往纪颜的房门走去。
笃笃笃。
粉色的房门上不轻不重响了三下，正好叩在门上贴着的明星海报头上。
薄衍耐心地每隔十五秒敲一遍，同时顺便观察着这扇房门。
粉嫩少女的颜色，上面贴着一整张明星的海报，最顶上一只小熊低着头看他。
一看就是小姑娘的房门，满满都是粉红泡泡。
薄衍伸手捏了捏小熊柔软的肚子，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然后又立刻恢复到面无表情，继续孜孜不倦地敲着房门。
一刻钟过去，正当薄衍的耐心逐渐耗尽的时候，房门猝不及防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