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极低调的人，开的连锁餐馆，画的油画，都不曾跟熟悉的人提及。
这世界喧闹浮华，他戒骄戒躁，如参天大树旁的一棵小草静默生长，不知不觉间，已超出同龄人许多了。
钟景则不知内情，还在问：“还行是几个意思？油画水平怎样？什么价位？”
他是个商人，对价值是很敏感的。
江云白听了他的疑问，斟酌着回答了：“油画界的新秀。价位在百万左右吧？”
“一幅画上百万？那也是很厉害了。”
钟景则惊叹之后，反应过来：“你认识这人？”
“嗯。”
“人怎么样？听说文艺界的人很清高。”
“也不是。”
“好相处吗？”
“还行。”
“你们画作风格挺像的。要多跟人家交流。要谦虚地向人家学习。”
“……好。”
他们相谈间，有年轻的女服务生过来了，一看到桌位上的人，满面惊喜、眼睛发光：“江先生来了。”
江云白伸手抵住唇，制止了她的话，要了菜单，转递出去：“大哥，点菜吧？”
钟景则没注意到刚才那段小细节，正看微信，回复了渔灵的问题：【刚看到。在吃饭。跟你三哥一道。你呢？】
【在午休。三哥回来了？】
【嗯。】
【我的小彩虹也来了？】
【是的。很可爱。下午放学去接你。乖~】
他回复间，看他递来菜单，摇了头：“不用。你点吧。看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大哥点吧。”
“你随便点几个吧？”
他忙着跟渔灵聊天，抬头瞥了一眼：“我点那两个招牌菜。”
那两个招牌菜是茶香鸡和酸菜鱼。
江云白又添了两个素菜，外加一个西湖牛肉羹。
四菜一汤，也是很丰盛了。
等餐时，他看钟景则抱着手机玩，忍不住问：“大哥，你在跟谁聊天？”
“小渔。”
“她怎么了？”
“说学校的情人节很热闹。”
“哦。情人节啊——”
他想到了那位来找大哥用餐的桃花，而大哥拒绝了，是不喜欢对方吗？
可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这么多年相处，还没见他跟异性有过暧昧的来往。
是没感觉，还是其他原因？
江云白思虑间，修长好看的手指搭在餐桌上，一边有规律地敲击着，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大哥没安排吗？”
“有。”
简单的一个字，让他心脏突突跳了两下：“什么安排？”
钟景则放下手机，看着端菜进来的女服务生，一边拆开餐具，一边回答：“晚点我去接小渔放学。你要一起去吗？”
江云白：“……”
虚惊一场。
可也没什么好惊的。
大哥总会有喜欢的人。
或早或晚的事。
他伸手揪了下自己的太阳穴，点了头：“嗯。一起去吧。”
钟景则提到渔灵，想到了一件事，关乎她的美人鱼身份，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他？
理智上，这般神奇的近乎诡异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情感上，他是相信江云白的，他们也是亲人，理应知道这个秘密。
深思间，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不一会，女服务生就急急跑了进来：“老板，老板，88号包厢有个客人喝醉了酒，非吵着要买您的画！”
江云白：“……”
骤然暴露两个马甲？
他下意识地看向钟景则，果然，他拧了眉头，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钟景则确实知道了江云白的身份，白云间，江云白，可不是从他名字中取的。
还有墙壁上那些画，原来是他的作品。
油画界新秀？
一幅作品价值百万？
他这个弟弟还真应了那句非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江云白迎着他打量的视线，如芒在身，很是羞囧：“大哥，我无意隐瞒，只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他低调内敛，不喜张扬，无论外面多少掌声，内心只想做他乖巧的弟弟。
钟景则可不会就这样罢休，冷哼一声：“先把事情处理了吧。”
他迈步往外走，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在弟弟的地盘上闹事！
闹事者个头彪悍，举止粗犷，满面醉酒的癫狂，正咧咧着：“不就一破画？老子就要买了！赶紧的，把你们老板喊来！多少钱，开个价！”
妥妥的豪气冲天，一掷千金！
站在他身边的妙龄美女穿一件湖蓝色的复古风棉麻连衣裙，肤白貌美、腰细腿长，一身文艺女神气质。她看着男人的举动，眼里三分羞意，七分恼怒：“陈巍，你别闹了！我今儿跟你说清楚了，就是买到画，我也不会做你女朋友。”
这话可算是捅到马蜂窝了。
陈巍一拍桌子：“不行！你说了，老子给你买画，你就要做老子女朋友。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
“我不跟你胡闹！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能走！孟溪，老子喜欢你，乖乖给老子做女朋友。老子对你好。只对你好。”
后面几句就有点可怜巴巴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