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崽，这次我去洛阳平乱，你就不用跟去了。”
姜述一面将自己的衣服叠好放进木箱子里，一面不急不缓地道：“咱们大周就两个都城，西都长安，东都洛阳。为父控制洛阳，你控制长安，这天下真主就定了。至于其他各地起义，慢慢收拾就是，龙头正统在咱们姜家就行。”
这听上去确实很振奋人心，连象征天下正统的两大都城都被姜家掌握了，大势自然在姜家这边。
可惜啊，开局很厉害的往往笑不到最后，反而是那起初实力最弱的李家扮猪吃老虎登顶了帝位。
姜如感慨不已，不过，此时她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情：“阿爹，虽说咱们姜家势力不小，但长安城勋贵这么多，就算他们单个比不过咱们，可若是联起手来这也不容小觑啊——孩儿哪能那么容易就控制长安城啊？”
“呵呵……”
姜述不以为然地笑了，打开衣柜，将里面的一条亮丽的火红色石榴襦裙取出来叠好放进了另一个木箱子里，不慌不忙地道：“怕什么？你四哥是长安的地头蛇，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认识，到时候他控制整个城内的治安，你只需要拿下宫中的那个太子就行。”
姜如恍然大悟，原来她阿爹早就开始盘算称帝的事情了，就连她四哥姜辰吞并长安各路暗黑势力其实都是有她阿爹示意撑腰的。
在她思考的这短短几秒时间里，姜述又取出一件透明绣花襦衫抖了抖，抖直了再平铺到床上，非常娴熟地折叠起来，麻溜地放进了箱子里，而且放得很合适，最大限度地利用了箱子的每一寸空间，简直就是个居家必备暖男小能手。
姜如感到分外惊悚，她阿爹这做家务的样子也太熟练了吧？而且，现在很明显是在收拾她阿娘的行李啊。
“阿爹，我阿娘也要跟你去洛阳吗？”
姜述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娴熟地收拾衣裳，若是细细看，会发现他脸颊微微泛红。
“嗐，女人嘛，就是粘人！我这次出征洛阳，与以往都不同。说不准以后咱们就要把正统都城定在洛阳，你娘自然要跟着我走啦。
“五崽你不知道，我以前打仗好几月不回来你娘都要闹的，回回都相思过度，形容憔悴；这次，我要常驻洛阳，可能好几年都不回来。如果把你娘留在长安，她还不得想死我？”
是吗？
这次她老爹远征突厥回来，也没见她阿娘为伊消得人憔悴啊。反倒是她老爹，回家提点了她几句后，立马飞奔去问她阿娘行踪去了……
姜如半信半疑，瞅了瞅自家老爹这麻利收拾衣服的阵仗，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阿爹，平时像收拾衣裳的这些家务活都是你干的吗？”
姜述动作一僵，大笑道：“那怎么可能？！我今天是闲着没事儿干，这才勉为其难收拾一下。你瞧瞧，你娘衣服这么多，那些丫鬟呀又笨手笨脚的，指不定就没有折叠好啊，或者丢三落四啊，忘了把你娘最喜欢的衣服捎带上啊……”
第399章 这事儿也太惊悚了
这不刻意解释还好，一解释姜如的脸色就倏然变得微妙起来。
明日大军就要开拔，军中事情多着呢怎么可能没事儿干？她家阿爹显然就是把军务丢下，专程回来给她阿娘收拾衣服来了……
而且，就冲她爹这无比熟练的手法，分明就是个常做家务活的男银啊。
想想她爹在军营里那威严的架势，再想想她爹在其他姬妾面前那一家之主的做派，姜如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太过惊悚……
“夫君——”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自门外响了起来，光听听就觉得很彪悍的样子。
姜述虎躯一震，立马高高应了一声“诶”，然后又放低声音对自家儿子道：“看到没有，你娘就是这么粘人，一会儿见不着我就要到处喊。”
姜如狐疑地摸了摸下巴，总觉得事情好像并不是这个亚子。
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款步踱了进来，她保养得很好，皮肤吹弹可破，几乎看不出年龄。穿着时下最新潮的草地色双面绣齐胸襦裙，披着紫草色披帛，眉间点着精致的花钿，轻摇着一把白纱双面绣彩蝶团扇，懒洋洋地问道：“夫君，你还没收拾好吗？”
人很漂亮柔弱的模样，声音却很豪放。
这就是她家阿娘郑婉了，在整个长安城都赫赫有名的悍妇，和自家夫君吵个架就能把人告到皇后面前去的牛人。
“快了，快了！”姜述动作立马又快了几个度，忙不迭道，“还有几件衣服就好了……”
郑婉瞄了瞄空了一大半的衣柜，不以为意道：“要不就不收拾了吧。夫君，我想了想，我还是该留在长安啊。要不然，我俩这当家之主一走，这家里谁来管啊？我……”
“夫人！”
姜述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给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五崽，天色这么晚了，你快回屋休息去吧！”
“诶，别走！”郑婉扇子一拦，“我就听说五崽在我们房里才专程赶过来的，夫君啊，你先去书房忙吧，我和五崽还有话要说。”
姜述很悲愤地放下手中还没来得及叠好的衣裳，出门的时候特意在自家夫人面前停了一下，很委屈地小声道：“昨晚说好了要陪我去洛阳的，你不能反悔！”
“行了行了。”郑婉挥挥扇子，像哄小孩子一样地道，“会陪你的，别耽搁我和儿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