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年问:“老太太他们怎么说?”
扶意道:“说来话长,但老祖母已经先回绝了闵家夫人,可他们没有放弃,说是重阳节时再正式登门。”
尧年爽快地说:“既然回绝了,就罢了吧,我那表兄虽好,世上也不只他一人好,糟糕的是宰相府里太乱,若不能清一清门户,谁家女儿嫁去都受罪。”
扶意道:“是啊……”
涉及韵之的心底事,关于她的颜面和尊严,扶意没有信口就说女孩儿的心思。
然而就算是尧年,也能说出这样的话,闵延仕是好的,但他背后的家族实在不堪。
扶意终究不是对闵延仕心生爱慕的那个人,她的内心时时刻刻都会受影响而动摇,好在她能忍得住不多嘴,能让韵之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的负担和压力。
尧年用过午饭后,就离开了公爵府,下午,扶意给妹妹们上课,韵之则一直陪在长姐身边,姐妹俩也说起了宰相府的提亲。
妹妹们散课前,韵之就垂头丧气地回来,坐在门外廊檐下,也不与人说话。
映之她们下学后,见姐姐在门外,纷纷上前问候请安,但韵之懒懒的,只让她们早些回去。
扶意端了一杯热茶来,递给韵之,问道:“大姐姐说什么?”
韵之捧着茶碗,叹了声:“姐姐不答应,要我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将来。”
“毕竟王妃自身就和娘家不和睦,在大姐姐心里,宰相府就是不好的。”扶意说,“姐姐和奶奶大哥他们一样,只是为了你好。”
“这我自然知道,我烦恼的是,得不到任何人的看好和祝福,我却没有半分动摇。”韵之看着扶意说,“难道不是我很奇怪?”
“喜欢一个人,想来也就一眼的事。”扶意说,“至少,你是动了心的,而不是天长日久的相处后,默认了就是那个人。若是我,我宁愿选择前者,哪怕不能共度一生,哪怕将来不圆满,这辈子,也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自然,能遇上你哥哥与我两情相悦,是我的福气。”
韵之喝了热茶,缓缓吐出一口气:“方才,坐在这里,一遍遍地问自己图什么,可我什么也不图,我只想做对他好的那个人,真的,扶意……”
扶意抱住了她,善解人意的说:“你勇往直前,我就在身后托着你,你若退缩往回走,我也敞开怀抱等你,记着家里,有嫂嫂在。”
韵之笑出声来:“你可拉倒吧,先摆平你那公公婆婆再说,是谁成天让我给她搬救兵来着,你怎么比我家大嫂嫂还惨。”
扶意说:“等我跟姐姐学起本事来,就不惨了。”
韵之睁大眼睛,一脸悲悯地看着扶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话。
扶意一时没明白,看了天色说:“时辰不早,大夫人该回来了,我要先去见一见姐姐。”
韵之见廊下掉落的嫣然的玩具,计上心头说:“大嫂嫂进门后,也是天天叫我娘折腾,直到她有了身孕,至少分娩前那大半年,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再等儿女双全后,我娘对她也好些了。”
扶意默默地想,若就之前那样,也算是好些了的话,那大嫂嫂才是真的惨。
韵之说:“你也生个娃娃呗,大伯父一定不会再为难你。”
扶意很不屑:“我和镕哥哥想要娃娃了,自然会好好孕育,但在那之前,要我为了哄公婆高兴怀孕生子,那绝不可能。”
韵之满脸坏笑:”就你们这么腻歪,我做姑姑是迟早的事吧。”
扶意心里一紧张,计算着日子,幸好还有余地,不禁松了口气。
看着丫鬟们将书房收拾整齐后,扶意便往内院来,她还没正经向大姐姐提出,希望能跟着她学一些京城高门贵府间的立足之道。
可是到了门前,韵之死活不肯跟进来,扶意只能单独来见长姐。
涵之原在窗下看书,手里拿的是去年才出的新本,放下书来问道:“有事吗?”
扶意恭恭敬敬地说明来意,不知是对未知的事有所敬畏,还是被祝镕吓唬的,这一刻,她紧张极了。
“你既看得起我,我也不必谦虚,就从仪态举止学起如何?”涵之道,“你虽端庄得体,比起常人来,已是足够端庄与大气,但你将来,是这家的主人,眼下还远远不够。”
“是……”扶意应道。
“我并不能教你,如何哄得我爹娘高兴,他们也不配。”涵之道,“可我愿意,为祝家将来拥有了不起的当家主母而略尽绵力。”
扶意一脸虔诚地看着大姐姐,心里又激动又忐忑。
涵之问:“你教授弟弟妹妹们功课,已是分身无暇,打算如何安排时间?”
扶意应道:“每日太阳落山前,到晚饭时,能有一个时辰的空闲。”
涵之道:“那就这个时辰,你不必到这里来,我也要出门走走,我来玉衡轩找你。”
扶意谢过姐姐,因明日祝镕就要护驾出行,她今晚要早些回去为丈夫打点行装,这就要辞过。
涵之却道:“听说因你大声对镕儿说了几句话,被告发到我爹跟前,罚你跪祠堂?”
扶意尴尬地点头:“是。”
涵之说:“把那个人抓出来,交到我跟前来。”
扶意怔然:“可他们是母亲和父亲的人。”
“那你就打算,一辈子被我爹娘欺负,活在他们的手眼之下?”涵之问,“又或者,你有什么好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