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名宫女正揣着血水从旁而过,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陆承宇瞬间脸色难看极了,几乎黑成一片。
“都给朕滚开!”
他不管不顾施以内力推开挡住他去路的众人,快步走进殿内。
只要他想没人拦得住他。
“皇帝!”太皇太后见拦人的太监们摔了一地,同样气黑了脸,“身为帝王,为了天下百姓及民心,为了大燕国运你得有取舍,万万不可进产房!”
陆承宇踏进殿内之前,顿下脚步,回头冷冷一望,厉声道:“陈福,送太皇太后回宫,朕说过没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御干宫的,谁让太皇太后进来的,自己出去领三十大板!”
殿内姜煊及陈太医见到皇帝进来,连忙行礼。
姜煊更是开口道:“皇上不必担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孕期一切安稳,您──”
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名稳婆绕过红木雕花屏风跑了出来,急忙大喊:“助产的汤药在哪?怎么还没送上来,娘娘要没力气了,赶紧端来给我。”
陆承宇闻言脸色一变,将姜煊推开,离去前森冷道:“皇后若是有个万一,太医院所有太医及御干宫所有人都等着陪葬!”
帝王一双眸子似要着火,金口玉言,冰冷的字句染着森然杀意。
虽然才登基不久,众人却已知晓他向来说到做到,绝无虚假。
陈太医抬手抹了抹额前冷汗,立刻转身步出殿外,没一会儿便见他小心翼翼的汤药送到了稳婆手上。
姜煊双目倏地瞪大,心里浮起层层疑虑,连忙按下他的手,接过汤药凑到鼻间细闻,又以银针试毒确认一切才交给稳婆。
陈太医见状苦笑:“娘娘若是有个万一,老夫全家都得陪葬,姜太医多心了,老夫纵使被人捏住了命,却更想全家都能活。”
姜煊抿嘴,冷声道:“陈太医没犯胡涂事便好。”
殿内众人见陆承宇进来瞬间一阵慌乱,稳婆们也不敢赶人,只轻声道:“皇上,产房血污之地,恐会有所冲犯……”
她们都有几十年的接生经验,而且接生的都是后宫妃嫔,虽然是头一回儿见皇帝不怕冲犯亲进产房,倒也都还能沉得住心神。
殿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床榻上的楚时依脸上都是汗,脸色苍白得吓人,目光已有些散涣,看起来意识模糊。
陆承宇没有理她们,径自铁青着脸走到床榻旁,眼底深处压着惊恐,小心翼翼地将楚时依扶抱入怀。
楚时依还有些意识,眼睫微动,豆大汗珠于额间滚落,气若游丝:“我没事,我还有力气……”
陆承宇双臂抖得厉害,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柔声道:“别说话,朕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接着他转头怒道:“助产的汤药呢!还不给朕送上来。”
新帝的俊脸扭曲,神色狠戾,哪还有平日冷静自持,任何事都不能动摇半分的模样。
只见刚才出去的稳婆巍巍颤颤的捧着汤药走进来。
陆承宇接过药碗,拿掉楚时依口中白布,将汤药全数含在口中,药碗随意一扔,捏住她的下颚,喂给她喝。
之后接过紫衣稳婆手上的帕子,替她擦去额间汗水。
“别睡。”陆承宇声音颤抖,将她抱在怀中,近乎哀求,“别离开我。”
前世失去她的噩梦历历在目,这几个月以来他心里万分恐惧,又急着又害怕,却又得强装镇定。
如今见楚时依这番虚弱模样,终于再也没办法冷静。
深入骨髓的恐惧将他整个人紧紧笼罩,冷透心扉的寒意于他血骨中乱窜。
陆承宇此时已经慌了乱了,一双眼猩红瘆人。
他握住她一只手,垂首拉近,凑在嘴边亲了几下:“心心出来后我会好好对他的,我不会随意生心心的气,也不吃他的醋了,你乖乖的,你这次可不可以别再不要我,别再丢下我了?”
“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旁人惧怕不已,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说出口的话却全是卑微的承诺与哀求,连在常人面前的自称也不用,一句一句都是‘我’。
稳婆与接生嬷嬷们听见帝王的话更是瞬间打了个寒颤,本就不敢有丝毫松懈的神经又绷得更紧了。
她们虽听闻过新帝对皇后娘娘用情至深,却也不知道情深如此,她们即使没听见陆承宇方才在殿外的所有人陪葬,现下也知道皇后绝对不能出事,否则她们可能连命都不能活。
“娘娘,您再出些力,孩子的头出来了!”
接生嬷嬷扯着嗓子大喊的瞬间,楚时依同时痛苦的闭上眼,紧紧抓着陆承宇的大手,大口大口的呼着气,脸色发白的叫了起来。
疼得冷汗淋漓。
那痛苦的叫声听得陆承宇心头一空,如坠冰窖。
前世楚时依生产时陆承宇并没有进产房,他不知生孩子原来会这样,原来这么辛苦。
要是知道她会这么痛,尽管她生完孩子能平安无事,他也不会同意她留下孩子。
他见不得她疼,他舍不得她疼。
不过几瞬,陆承宇的手就被抓出了好几道红痕,可见她有多疼,楚时依力气小得很,就算两人亲昵她也鲜少在他身上留下抓痕。
“我在这陪你,孩子快出来了,别睡,别睡……”帝王眼尾猩红,低头不停地亲吻她的发丝与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