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道极重地攥住楚时依手腕,将她粗鲁的拉起身,寒声问道:“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房内甜腻血腥味过于浓烈,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是陆承宇吐血所致,直到姜煊察觉到自己手掌一片温热黏腻,才发现楚时依手臂亦有伤,且正血流不止。
小姑娘面色苍白透明,看起来摇摇欲坠,黑血及鲜血交错泛在微微颤抖的唇瓣上,发生何事不言而喻。
姜煊恼怒的闭了下眼,松开她,再次阴沉着脸问道:“殿下昏迷前发生何事。”
“喝了解药。”楚时依小声道。
姜煊闻言立刻起身走到圆桌旁,拿起置在上面的空药碗,凑到鼻端嗅了嗅,面色一变。
“这解药可是王妃自己亲手煎煮的?”
“头煎是,第二煎不是。”一阵晕眩朝她袭来,楚时依颤颤巍巍地趴回一动不动的陆承宇身.上。
姜煊再次闭目细闻片刻,撩起眼皮眸光冰冷,望向陈福寒声吩咐:“这药有古怪,速将倒掉的药渣及剩余的药材寻回,煎煮汤药之人即刻扣下。”
陈福愣怔一瞬,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立刻离房去办姜煊所交待的事。
姜煊见楚时依有失血过多的迹象,立刻又从药箱里翻出止血膏药及器具,走回床榻边替她处理伤口,包扎止血。
“姜太医,我没有害王爷。”楚时依闭眼道。
“臣知晓。”姜煊垂眸淡淡道。
他虽心有所疑但为免打草惊蛇,便按捺着性子顺她的话答道。
楚时依听了后却眉心微蹙。
待血止了,伤口处理完毕,两人沉默几瞬,姜煊淡淡道:“王妃往后若想再用自己的血救王爷,不需划这么大口子。”
楚时依手指微攥,美目依旧紧闭。
姜煊与陆承宇果然交情极好,他居然知晓她的血不同于常人。
只是,她还有以后吗?
姜煊见她不发一语,再度试探:“王妃喂了多少血?”
他的音量压得极低,仅管此时房内就只有他们三人,并无其他人。
“不知道。”
姜煊这时才正眼看向楚时依。
见她小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说话也气若游丝,登时心中了然。
她这般失血过多的模样,想必喂的血只多不少。
他抵达王府时便仔细询问过陈福发生何事,陈福只道当时房内只有王爷与王妃两人,他们并不晓得究竟怎么了。
晋王殿下左右手皆探不到脉搏,但身体却是温热的,显然是不久前才离世,那么就只有与他单独相处的晋王妃最为可疑。
是以姜煊一开始才会对她如此愤怒。
但几番观察下来,他现在又心生动摇,无法确定了。
“王爷逝世之事恐怕很快就会传到皇上那,请王妃做好心理准备。”姜煊素来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掠过一丝悲痛。
楚时依的眼泪因为伤口的关系仍不停地掉着。
她掀起眼皮看向姜煊:“王爷不会死的,姜太医一定要保住王爷。”
她其实也不知道陆承宇究竟能不能活,但如果他下葬了,被证实死亡,她肯定不能活。
能拖一天是一天,小六不知为何突然消失,毫无响应,但至少得等到小六回来,她问清一切后再死也不迟。
楚时依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太冤了。
为什么小六偏偏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为什么陆承宇分明能脱胎换骨,恢复健康却死了?
姜煊眸光闪烁几瞬,迟疑道:“王妃为何如此确定?”
既然姜煊早就知道她的血有奇效,陆承宇又没了,她步上原主后路也只是早晚的事。
楚时依心力交瘁,也没气力继续隐瞒,索性破罐子摔破,直言道:“姜太医想必早就听王爷说过我的事,我的血再加上千年仙草,说能让人起死回生也不无可能,王爷才刚服下以仙草入药的汤药不久,方才我又喂了不少血给他……”
她顿了下,因为一口气说太多话的关系,气息极为不稳,连换好几口气,才又气若游丝继续徐徐道:“我听刚才姜太医所言,王爷的药极可能被人动了手脚,那么王爷极有可能因毒药的关系陷入假死状态,你可细瞧王爷面容……”
“他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将死之人,若姜太医信我,你只需向皇上禀报,王爷是因解药药性过强才会暂时陷入昏迷即可,当初我们三人一块上太姥山为王爷寻得仙草,其中有多艰辛你也清楚,若我真想害王爷又何必多此一举?王爷的药肯定是被他人动过手脚,姜太医务必信我。”
姜煊神色凝重,摇头道:“臣之所以会这么晚来是因为早先被太后留在寿康宫,晋王府两次三番派人前来催促微臣,太后已觉奇怪,最后一次来禀的太监直言晋王殿下吐了许多血,太后才让臣先行离开,但臣离去之前太后也已指派其他太医过来一同会诊,不是臣想瞒便能一手遮天。”
楚时依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绞尽脑汁的想拖时间,却在听完姜煊的话后无奈一笑。
没想到忙了这么久,到头还是一场空,她依旧难逃一死。
算了,爱谁谁,她不干了。
死就死罢。
……
果不然其,在其他太医赶过来为陆承宇诊治后,除了姜煊坚持陆承宇只是暂时陷入假死以外,其他太医皆直言晋王气绝多时,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