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徐善咳嗽了两声,努力淡定地道,“车子有行车记录仪,车外车内都有监控,证据充分。”
“那还有什么问题?”
徐善第一次碰到这般直线思维的人,敬畏地看着她,非常耐心地提醒道:“姜家和江柳小姐这个江家,尚未到撕破脸皮的这一步。你若起诉江柳,以虞小姐现在的身份,不就是替姜家叫阵了吗?”
坊间传闻,女博士是第三种人类。徐善以前不信,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带你懂那些人的意思了,不是偏见,就是一种认知不同的感觉。
徐善见她没有反应,正欲多解释一下姜家和江家的关系,却听她果断地道:“明白了。”
理解力一时间又提升这么多啦?徐善有些不信。
“是我份量太轻,不足以让姜泓为我做到这一步。”虞舟了然地点头,一副“我什么都懂了”的表情。
徐善张口结舌,这……
虞舟偏头看他:“不是?”
徐善面露尴尬之色,想替先生辩驳两句却又觉得若是此时先生本人在场估计也没什么好回旋的,他本就是利益高于一切的人,虞舟说的没错。
“请吧,折腾一晚我累了。”虞舟上前,拉开房门送客。
徐善被赶出门,听见关门声,他掏出手机犹豫要不要跟先生说一声,他在虞小姐这里的印象分似乎要跌破平均值了。
“嗡嗡嗡!”
说曹操曹操到。
徐善接通电话,那头便是姜泓。
“都处理好了?”
“是,都处理好了,虞小姐也休息了。”
“下次要改口叫夫人。”
徐善:“……”经此一晚,他觉得虞小姐会更愿意听到他成为她为“虞小姐”。
“江柳那边我已经给江志杰打过招呼了,她明天就会被送到澳大利亚去,短时间不会回来。”姜泓道。
徐善默默地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如果是刚刚他还会觉得先生处理得很好,既保留彼此的体面又给虞小姐伸张了正义,可如今却觉得,这样的“正义”对于虞小姐来说恐怕是打了折的正义,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莫名地,他为这两人的未来深感担忧。
“对了,你找到她的时候她怎么样?”姜泓突然问道。
徐善道:“江小姐着实过分,夫人被吓得不轻。”
“看起来很害怕?”
“害怕倒还好,就是有点生气。”
“嗯?”姜泓似乎有点感兴趣,“你怎么看出来的?她骂人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跟江小姐说什么,可眼神骗不了人。先生,我冒昧地发表一下我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夫人没那么容易将这篇翻过去。”
姜泓道:“我说了,江柳短时间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夫人想要的恐怕不是这个。”徐善觉得他有一点点懂了虞舟要什么。她要那他们这些人看起来虚无缥缈毫无价值的“正义”,她还尚存着一股以理说法的天真。
徐善说:“我了解她不深,但我觉得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江小姐。”
刚才在屋子里,他看着虞舟的眼神总觉得比起她来周围的一切过于黑暗。她要的好简单,可这般简单的结果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愿意去做,因为成年人总是在乎利益居多,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想要以委屈来换取些什么,才不会管那可有可无的正义。
不过三言两语,姜泓的眼前便出现了那一张倔强的脸。他搁下笔抬起头,酒店的正对面是屹立千年不倒的大雁塔,质朴厚重,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感觉,总觉得这张过分美丽的脸蛋儿下还藏着一两个值得挖掘的故事。
“江志杰已经答应退出“1017号”地块的竞标,姜氏地产在这个项目上的投入成本起码缩减三千万。”
“恭喜先生,老太太那里又能添一笔彩。”
姜泓严肃了语气:“所以她想的没错,如果想让我偏向她,那就向我证明她的价值远超于这三千万。”
徐善哑然,这是一对什么过于世俗的夫妻。
……
这一晚,虞舟睡得很难受,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雾气沉重,连对面的树林都只看得见一个树尖尖。
她走进浴室放水泡了个澡,待睡了一晚僵硬的肌肉完全放松之后她才觉得头脑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笃笃笃——”
可能过了一个多小时也可能只过了十几二十分钟,外面的门被敲响了,“夫人,你起床了吗?”
虞舟睁开眼从浴缸中爬出来,围着浴巾将门开了一个小缝,她朝墙面上白底黑框的钟瞥去的时候才发现时针刚刚指到六的位置。
一场婚礼是忙碌而繁琐的,属于虞舟的个人时间已经过去。
化妆、梳发,换上婚纱……一百多坪的卧室像是一个安静的“菜市场”,人来人往,奇怪的是大家都默契地小声说话。
待佣人将一双白色绸面的Roger Vivier捧到虞舟面前的时候,她有了片刻的失神。
她想起本科的时候有位室友曾许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愿望,她希望结婚那天能身披Vere Wang脚蹬Roger Vivier出嫁。
“这样才算是嫁人,不然全都是扶贫!”那位室友曾站在寝室的中央信誓旦旦地这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