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与医疗区之间，隔着一扇厚重的消防安全门，打开后，迎面一阵凛冽的寒风。
有人开了楼梯间的窗户。
沈墨看见严清文倚在窗边，两指夹着烟，吸了几口，看见他，将烧至余烬的烟蒂摁灭在金属窗棂上。
“不冷吗？”沈墨走过来问。
严清文缓缓摇头，又点燃一支，换了只手夹着，慢条斯理的吞云吐雾，“让风吹一吹，能清醒点。”
沈墨笑笑，走到窗边。
外面的天空是惨白的，泛着些许青灰色，楼下树木枝杈光秃秃的摇晃，仿佛像人一样畏寒，在刺骨冷风里瑟瑟发抖。
严清文瞟过来一眼，带着笑意问：“你不常抽烟。”
“嗯，偶尔。”沈墨淡淡道，“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严清文闻言笑了下，目光虚无的放在窗外林立楼宇间，说：“也许明天就会没命，谁还顾得上身体健康。”
沈墨问：“怎么，这次游戏不顺利？”
严清文摇头，“一群人你死我活的，谈不上顺不顺利，侥幸活下来而已。”
“也是。”沈墨吐出一口烟雾，平淡道，“还有两场，不知道决战赛会是什么样……”
严清文沉默片刻，说：“我可能看不到决战赛。”
沈墨略微挑眉，目光瞟过来。
“下一场，我会投降。”严清文弹落烟灰，说道，“你和白幼薇要加油，别让我们失望。”
沈墨有点意外，问：“遇到麻烦了吗？”
“没有。”严清文语气很平静，仿佛已经深思熟虑，“只是改主意了，不想玩了。剩下的两场战役，一场战役10，需要八人，另一场战役20，需要十人，我没信心把这些人完好无损带出游戏。”
他笑叹一声，语气里透出自嘲：“虽然很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但如果有人因此丧命，坦白讲，我不知道值不值……”
严清文说着，看向守在自己身边的钢铁人偶——这具与吕昂神似的人偶，陈旧了许多，身上多了不少划痕刮痕，可见它救过严清文不止一次。
吕昂不在以后，严清文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如果其他人也出事，他恐怕不知道怎么面对。
游戏的真相，朋友的性命，若要在两者之间做选择，他选后者。
“听说这次你们伤得很重，有考虑过最坏的结果吗？”严清文看向沈墨，认真的建议，“如果没有，最好现在开始想一想……哪些人能放下，哪些人放不下。”
“我明白……”沈墨望着远方，低声道，“但是不去做，会觉得不甘心。”
严清文深深吸一口烟，吐出淡白烟雾，淡淡道：“我也不甘心，我也想赢。”
但是他不能……。
不能因为自己想赢，于是把其他人的命全搭上。迷宫战争里这些人，有多少是为了追寻真相？又有多少是身不由己，被推着向前行？
第801章 薄荷糖
沈墨回来时，白幼薇正在午睡。
他下意识放轻脚步，解开外套，慢慢躺到她身边。
床的一侧下陷，白幼薇若有所觉，闭着眼睛挨过来，而后轻轻蹙起眉头，嘀咕：“抽烟了？”
沈墨失笑，“我特意在外面多站了一会儿，这样也能被你闻出来？”
“等着。”白幼薇爬起来，披了条毛毯，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沈墨问她：“找什么东西？”
“我找以前晒的薄荷叶……”
白幼薇从抽屉里捧出一个玻璃罐，里头还剩两三根干结的薄荷叶，她面露失望，“啊……只剩这么点了。”
沈墨走过来将玻璃罐放下，“外面冷，别着凉了。”
他把白幼薇抱回被窝，又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白幼薇摸了摸，拿起来看，是一枚薄荷糖。她忍不住笑，弯着眉眼问他：“哪来的？”
“抽烟的时候遇到严清文，他给的。”沈墨从她手里拿走糖，撕开外层包装。
白幼薇仰起脑袋，小嘴凑过来：“给我一半~”
“不睡了？”沈墨掰下一半，被她叼走，“这东西吃了提神。”
“人要真困了，雷打不醒，薄荷糖算什么~”白幼薇满不在乎，糖含在嘴里笑嘻嘻，“严清文怎么会有随身带糖的习惯？我看肯定是朱姝给他的，朱姝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红茶、咖啡、薄荷糖……哎，对了，你们俩聊什么了？”
“聊了聊游戏里的事。”沈墨靠坐在床上，一边轻拍白幼薇的背，一边和她说着话，“……下一场战役，严清文的臣民人数不够，应该会投降。”
“投降？”白幼薇怔愣，“可是国王投降的话，会变成臣民，国王以前的臣民也会转移变成对方的臣民。”
“我猜他应该会在那之前，把苏蔓他们几个贬为庶民，因为他说不想再让同伴冒任何风险了。”沈墨顺势捏了下白幼薇的小脸，“你不也是这样吗？这次选了战役1，不想让大家跟着对不对？”
白幼薇撅起嘴，声音娇滴滴的：“我那是怕你们拖我后腿好吗？一个个又伤又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那我呢？”沈墨把她往上抱了抱，笑着问，“国王大人，我没有受伤，可以跟您一起参战吗？”
白幼薇的眼睛滴溜溜转，拿捏腔调：“你说没受伤就没受伤吗？~本王要亲自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