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一剑,还是唯一一次伤了,受伤真的很疼,我头一天晚上,吃了止疼的药都没用,第二天早上起来,枕头都湿透了。”
是被她哭湿了。
喝了药强行让自己睡下,可睡梦中也疼,疼的一晚上都在哭。
她是真觉得常颢这伤触目惊心,设身处地的想一想,都没办法去想他现在究竟有多疼。
说到一半,赵漪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她低头,目光默默垂下,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正好最后一道也包扎好了。
她松开手,正要起身。
常颢手上力气一重,拽住她的手,直接把人拉了下来。
赵漪只觉得身子一沉,惊愕中反应过来,却是近在咫尺他的脸庞。
她从来没有离他这么近过。
赵漪一颗心狂跳起来,正惊慌失措中,她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骗我?”他刚刚拉她那么有力气……
常颢没说话,可赵漪却看着,他身上那些包好的伤口,又开始不停的往外渗血。
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赵漪吓得心也跳得更快,慌慌张张的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却开始飞速的运转。
常颢经历过一次行刺,他之后应当会更加小心谨慎,断不可能一个人去外郊。
而且对方也只有一个人。
那个地方,就算树木多了些,也没见到有山坡,人能滚去哪。
这些她在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竟然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想到这里,赵漪顿时有些生气。
敢情她就跟个傻子一样,被他骗得团团转,连这样摆在表面上的事情她都没有看出来。
她要起身,常颢却不放手。
他伤口依旧在流血。
“我不骗你,怎么见到你。”常颢见她知道了,也没有隐瞒。
“你之前为了我受伤,我想也该尝尝你的疼,其实……我只是……”
常颢看着她,脸色不大高兴,闷闷道:“不想你去见梁护。”
今天梁护回来,她代替赵将军去接人,常颢得知这消息时,差点把手里的剑都折断了。
他荐梁护为良臣时,无半点私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竟真怀了想将他下大狱的心思。
他在想还有什么办法,自己能怎么做。
于是就想到了苦肉计这一招。
他既然伤过她,那如今的唯一就是先把自己伤回来,不管她原不原谅,总归得有一点点解气吧。
而且他想,他受了伤倒在她面前,她就不会再有机会去见梁护了。
也果然被他猜对了。
伤都是真的,一点不作假。
他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你耍我骗我,还一副理直气壮有理的样子。”
赵漪很想凶人,可看着他身上那些血,她就凶不起来:“有本事哪一天你也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我污蔑你一次,骂的你狗血淋头,再向世人承认,你就是个——”
赵漪张了张口,许久才憋出一个词来:“混蛋!”
原来她一直在意的是这个。
常颢动了动唇,想说其它的,最终却还是没有说。
他点点头,应了声:“好。”
好什么好!
赵漪就乱说的,也不真指望什么,毕竟他是国公爷,两朝重臣,高高在上了这么多年。
只是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赵漪留下句话,便站起身来。
“你去哪?”常颢目光一紧,问道:“接梁护?”
接什么梁护啊。
她都忘了还要接梁护了,反倒是他惦记着死死的。
她现在沾一身的血,脏成这样,那肯定是先回家。
“不关你的事。”
.
宫外传来消息,国公爷重伤,向皇上告假。
元睿询问了番事情的始末。
一听到半路遇上赵漪这一段,他也知道的□□不离十了。
上次常颢在赵漪那碰了钉子,元睿就给他出主意,说他要想得到些原谅,那也要做出实质性的举动。
元睿指的这个实质性的举动,是指尽力的对她好,让她感动,好一点点还报回去他以前做的孽。
可没想到常颢直接把自己砍了几刀。
果然是他的作风。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只要能达到目的,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元睿和傅瑜说了这件事,说完之后,他评论道:“常颢这事做的不够好,伤都伤了,应该再绝一点,直接只给自己留一口气。”
“这人要是快死了,他说什么话赵漪也都听了。”
“之前做过什么,说不定也都能不计较了。”
元睿说着,真后悔了。
常颢现在显然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他当时就应该说的更狠一点。
毕竟当初他在他府里的时候,可是没少受他的折磨。
和他一起练武,更加被打的厉害。
最严重的那一次,在床上躺了三天没能起来,背上全是伤,都只能趴着。
这些气元睿也想报回去。
可他当真是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从眼前溜走了。
说完突觉不对。
他放下手中的书,往傅瑜身边移了移,弯下腰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腹,柔声道:“宝宝,爹爹刚刚说的都是玩笑话,你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