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哪去了?”苗莉一边吃手撕面包一边嘟囔,“没了你,开会时敢跟组长一问一答的人又少了一个。”
白玛说:“刚回家就被抓去相亲,别说了。”
她穿一条白色的修身连衣裙,整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相亲?那应该是门当户对吧。”
“当然了,我爸搞文艺,他爸报社的,绝配。”白玛拿电子烟抽了一口,不带劲,只不过解解瘾。
苗莉笑起来:“得。有时候要我说啊,追求什么爱情,非要等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也太傻了。找个适合的差不多结婚就成了。”
白玛回头,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新来的场务看到一旁抬道具,犹豫了一阵,回头看苗莉和白玛无动于衷视若无睹的样子,最后还是拔腿冲上去要帮忙。
苗莉“哎”了几声,硬是把他叫住了:“别没事瞎插手,对不对得起带你进来的人啊。”
用无糖绿茶强行替换了程落微打算拧开的奶茶,白玛撑开伞,替她遮挡住烈日阳光。
“谢谢你,师姐。”
被劈手夺去了卡路里,程落微心怀感恩。
几天下来,两人已经达成友好合作关系。
在酒店房间里,白玛甚至机缘巧合下见到了程落微那位年长她三十几岁的男朋友。不过,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她平淡无奇地打了招呼。
只剩下她们俩。程落微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就在白玛以为她睡着,轻手轻脚准备离开时,女生忽然探出头来:“学姐。”
“嗯?”白玛回过头。
“你会讨厌我吗?”程落微说,“我不做小三,他也离婚好久了。我承认我图的是资源,但他也只是因为我年轻——”
虽然她这么问。
但她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白玛想。
她摇摇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
回到此刻,白玛撑起一把白色的阳伞。程落微刚好和远处的女三号对上视线。按资历,叫声“姐”也是应该的,她客气地问:“要不要来下面避一避?太晒了。”
那位女三号当即挤进伞下。
白玛一只手握着伞,另一只手拿手机和准备给出去的几张□□。导演忽然来人叫程落微,白玛本来要跟过去,却看到程落微道歉的表情。
那位女三号一动不动,脸上带着一点资历压过人的趾高气扬,显而易见是要继续留下休息:“你助理留下帮我撑会儿伞,没关系吧?”
程落微也不好拒绝。
正踌躇着,白玛已经挥手示意她快去。
不过在太阳底下撑会儿伞。
算得了什么呢。
“哎呀,你会不会打伞啊?我脚都晒到了!”女三号叫嚷起来。
白玛也不反驳,把伞往前拿了些。
凭程落微现在的状况,不是得罪不起,而是不适合得罪那么多人。
她几乎整个人都沐浴在暴晒中,却百无聊赖只顾着眺望人群与空隙中的天空。身体被熨得滚烫。透过白色阳伞的日光无一不被揉碎,变成粉末,柔和,而虚幻。白玛自己并未身处伞下。
乔奇祯越过诸多繁复的脚手架,踩着松软的草地走来。每个见到他的人,即便不惊讶,也总归难免多看几眼。
他不该在这里。
和她并列站在伞的边沿,乔奇祯穿一身黑色,目不斜视,直勾勾注视远处。
“谁让你干这种活的?”他说。
白玛不明白他的意思。这种活,指的是给人撑伞,还是做助理?她想应该是前者。因为赵老师突如其来的委托本就奇奇怪怪,进组以后,她也没觉得程落微缺人手。
如此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前方女明星猝然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不屑又嫌恶地回过头,刚打算抱怨几句,却看到意料之外、想都不敢想的面孔。
乔奇祯不曾低头,只不过垂下视线。下颌与鼻尖的弧度傲慢到极致,那是一张太过美观,以至于刚接触拍戏时屡屡遭到导演质疑的脸。
漂亮到锋芒毕露的人很难接到适宜的角色。为了防止影片变成写真画报。可乔奇祯不伦不类,入门作就是文艺片,所以也不愁吃穿。
看到他的一瞬间,女三号像撞到鬼,险些尖叫一声跳起来。
却被乔奇祯轻飘飘两个字钉回去:“坐啊。”
她是程落微的前辈。
乔奇祯是她的前辈。
而且是履历好看很多倍的那种。
这画面极其诡异。
乔奇祯和白玛都在伞外,而伞内的第三者瑟瑟发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想看奥运会吗?”得不到回音,他忽然说。
“什么?”
白玛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跳跃到奥林匹克的。身体重心向前撑伞很累,腰和手臂都很酸痛。
“去看奥运会吗?反正你护照也没过期。”乔奇祯说。
时境变迁,白玛已经不再追星。可乔奇祯对她的偏好还是了如指掌。甚至不到喜恶的程度,他能猜到她会对什么感兴趣。
话已至此,面前的女三号不至于猜不出身后两人相识。但是,其余情绪冲过紧张。她被无视,就好像输给一个默默无闻、从未见过的小助理。
“奥运会很好啊,”她忍不住插嘴,“我也计划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