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名震朝阳的战神之墓居然和皇陵相距甚远?
朝阳正史怎么回事啊?
史官乱写蒙人?
连今朝到底葬在哪儿都记录错了!
“呵。”
秦九酝正沉思着,却蓦地听到今朝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她扭头,见今将军薄唇微扬,傲睨自若,悄然的讥嘲着她方才的那句话。
除了忘名,她是首回看到,今朝对某件事流露这么显著的轻蔑。
秦九酝静默片刻,主动转移话题,冲今将军谈起自己的专业。她热爱考古,故而言语间难免藏着骄傲,故作的冷酷丢了一地,讲得口若悬河。
岂料,今朝听毕,总结精辟:“哦,掘坟的。”
他的视线自眼尾垂落,撇着秦九酝当场僵住的神情,寒潭般的双眸泛起几圈戏谑,语意漠然地添了句,“如今要挖我坟了。”
“……我抽你啊。”秦九酝咬牙切齿。
继而她想到,古人都不喜欢旁人挖自己的墓,打搅他们死后的安宁。
对待考古,她总有十二分耐性。
于是她沉着地道:“我们挖坟掘墓的企图,并非钱财宝藏,是想凭借你墓中的一切,还原你的为人;还原你背后的那个朝代;还原你所处朝代的文明。”
现今的文字、语言;学生们课本内的诗词等等都是经过历史演变、流传的,是这些历史厚重感造就了其余国家所没有的,独属于我国的文化魅力。
今朝盯着娓娓而谈的秦九酝,隽拔的面容仿佛初雪消融,显出往昔掩埋于冰封下的柔和春色。
他原先仅是想调侃两句,转移某人注意,谁知某人竟长篇大论起来了。
他犹豫片晌,目光深沉地瞟了瞟黑魆魆的前路,终究按捺住了,没开口一句‘闭嘴’截断秦九酝话锋。
此音此貌,他能听、能看的时间应该不久了。
忍着她些。
不呛她。
“到了!”
骤然,一人呐喊。
秦九酝停止讲解,抬首便望到一块等人高的岩石,粗糙不平的石面上刻着十几行小小的朝阳古字,似有人专门用刀在这儿记载了一件什么事。
“轰轰轰——”
溶洞的道路深处,猛地传来刺耳的声音,像是什么机器运转的响动,隐约还伴着几句人声话音。
“什么动静?”有人皱眉问道。
“是锯石机。”
秦九酝瞟向老黄,疑惑:“在干嘛?”
“开岩石啊……”老黄一怔,小声回答:“我昨天不是发微信说了吗?我们找到今将军讲的引魂阵了,又通过无人机探查了遍引魂阵的方圆几里,发现此洞顶上有一条蛮大的缝,里边有东西。可洞顶进不去,能供人入内的洞穴尽头又遭一块大岩石堵住了,我们正在破石。”
秦九酝了然颔首。
昨日的经历于她而言是打击性的,如今回忆起来都觉得浑浑沌沌,哪儿还有心情留意微信?
“今将军……”
老黄认为秦九酝不靠谱,转由找负手立于一侧,神态冷漠地今朝讨论古城游戏一事。
整支考古队已然围着那块刻字的岩石开始研究,秦九酝徘徊几秒,仍是决意先瞧瞧岩石刻了什么玩意。
她几步凑近,手电筒对准那块石灰岩,翻译:
“正月,农民起义,今将军带兵攻打‘大罗城’。”
秦九酝话音一顿,这记录的应当是朝阳三十年的空门教起义,‘大罗城’理应是那座被古城游戏利用于坑害青少年的朝阳古城。
“农民不敌战神,一夜战败,今将军砍下妖僧忘名头颅,救大罗城无辜百姓于水深火热。”她语气镇定地接着道。
实则,刻字者要记得事情和不久前绿茵叙述的大同小异。
“翌日清晨,今将军得胜,下命开城门,迎守在城外的士兵进来。”秦九酝正略感失望,刻的不是什么朝阳的新鲜事,却察觉到往后的字体陡然变得扭曲,坊镳刻字的人想到了什么事,情绪激越:
“城外将士兵变,以诛杀逆贼之名攻入大罗城,妄图取今将军首级!
“今将军领兵血战三日,未现劣势。敌军卑鄙放火烧城,今将军为保黎民百姓,自北城门杀出重围,并替民众断后阻拦敌军追击。
“草民终安然逃离大罗城,今将军英魂却已归故里!
“发动兵变者‘孙震康’一步登天!自称战神,获封今将军曾经的封号,入住今将军府邸,鸠占鹊巢!
“现他派人对先前逃离大罗城的百姓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草民吴荣在此立誓,所刻的一字一句统统属实!盼各位路过的贵人能出手相助,令世人认清孙震康真面目!还大罗城无辜百姓清白!更莫让今将军一世英名,最终遭小人利用,踩着他亡魂登顶!”
秦九酝猛然回首,定定地注视今朝。
她就知道,空门教那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杀得了今朝!!
原来……
原来……他是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了。
老黄愣住,瞟了今朝须臾,长叹道:“岩石背后有人。”
秦九酝深吸口气,捏着手电筒,转到石头后方。
掌间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一具骸骨,它向着身前这块巨大的岩石双膝跪地,额头贴地,卑微地祈求着途径此处的某位贵人,能帮帮他,帮帮守护了他的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