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礼没睡多久，梦里光怪陆离地都是人脸、哭喊声、打骂的声音，睡也没那么安生。终于在利器刺入他的手的时候，惊醒了。
没管额上沁出的冷汗，季礼摸着虎口那颗痣坐在那里发呆，额角生疼，心头像是被堵上了一大块棉絮，呼吸都苦难了。
揉着胀痛的额角，季礼起身想去看看沈晚风怎么样了。打开门的时候，一阵笑声从操场上传来。
他住的这件屋子正对着操场，季礼倚着门框，看向在孩子们中间笑得欢畅的沈晚风，头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今天终于放了晴，雪也没那么大。风轻轻吹过来，还裹挟着凉气，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些。
心情好些了，身上也就觉得轻松了些。季礼双手环胸倚靠在那，看着还在和其中一个女孩儿争辩刚才她的投篮姿势标不标准，又笑了。
几步的功夫，季礼就走到了沈晚风身边，夺过了她手里的篮球。
“你就是这样骗小孩儿的？”
沈晚风正在跟一个小女孩儿“讨论”到底她刚才投三分的时候有没有“战术后仰”，差点儿争得面红耳赤，就听见一声轻笑伴着好听的声音送进了她的耳朵里。
沈晚风的手还是抱着球的样子，向声音方向转过头去，看见季礼穿着单薄地走了过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让季礼多穿件衣服，“你怎么穿这个就出来了？冷不冷？”
沈晚风想推着季礼去屋里多穿一件，又看到十个手指都是黑色的，就只用手肘催促他。
“我热。”季礼顺着沈晚风推搡转了个身，跃起投篮，投了个三分进了篮筐。
这个动作放在别人身上，比如沈星河，沈晚风一定觉得他是中二耍帅；换作季礼，沈晚风只有掐着脖子尖叫的欲望了。
尖叫是不可能尖叫的，再吓到旁边的小朋友，她刚才都瞄到那个小女孩儿看到她看着季礼星星眼的时候，那像看神经病一样的表情了。
“比一局怎么样？”
沈晚风刚将尖叫压进喉咙里，季礼捡好球后向她走来。
没想到，他还有运动少年的一面。看他动作熟练，运动的时候也比往日开心不少。
“我就大学时候体育课上学过一点儿……”沈晚风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表示了自己不是对手。
季礼单手抓住篮球，挑唇一笑，“那就比投篮，五次看谁进的多。”
当时她体育回宿舍晚了被迫选了篮球，考试还要考投篮。难为她每天晚上还要去练习，手指被抛来的球都戳成了胡萝卜，最后才险险过了关。
沈晚风一脸为难，相反，提出的那个人倒是积极得很。
“我输了我输了，我肯定不行。”沈晚风摆手认输。
季礼一听沈晚风认输了，一脸了然，“哦，那你准备好惩罚了吗？”
“还有惩罚条件？”你刚才也没说啊……
“不然，我跟你玩这个干吗？”季礼说着又投出了一球。
“条件是什么？”沈晚风总感觉，她已经一只脚踏入季礼的全套里了。
听到沈晚风的问话，季礼没去捡球，转过身来面向她，“老规矩，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晚风：“……”
不是吧大哥，又来这套？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中二太深，还是看剧都太狗血，怎么总提这件事？
季礼的样子现在在她眼里自动化为得意洋洋，也让她忘了刚才自己是怎么在心里夸季礼的，只磨着牙答应了下来。
结果，沈晚风以五进一的优越成绩，成功地输了这场比赛。
“看在咱俩的交情上，你可别坑我。”沈晚风恨恨地向她住的房间走回去。
季礼将球抛给刚才在一旁围观的小孩儿们，迈着步子跟了上去，进了屋。
室内还使用的是那种洗脸盆，沈晚风倒了暖壶里的热水，又浇上了些凉的，雾气依然蒸腾飘散，让沈晚风看不清季礼的脸。
就像是从仙子下凡，季礼从雾气中走来，绕过了脸盆架子来到沈晚风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
耳边除了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了，脸还热得过分，她张嘴想说话喉咙却是哑的。
“不能用热水洗，你手刚冻过。”季礼说完又去给她调温度。
沈晚风咽下了口水，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就做梦。
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很快，毕竟远离是非和身份顾虑，他们两个在这边和孩子们玩得很快乐。
“明年我还和季礼一起来，他不带我来我就自己来。”沈晚风笑眯眯地对校长和孩子们说，看了眼已经带好墨镜帽子的季礼，又悄声对校长补了后半句。
沈晚风从没这么使劲儿地挥手道过别，要不是念力强大让她忍住，她能当场与校长抱头痛哭。
坐在去机场的车上，沈晚风时不时瞄向身边的季礼。
“有话就说。”季礼在她第五次看自己的时候，终于将墨镜摘下看向她。
沈晚风咽了咽口水，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咬着下唇欲言又止。季礼就这么耐心地看着她，等她说出来，不急也不催。
最后，沈晚风终于忍不住了，“那个，你怎么没告诉我，那个老师叫陈白雪……”
虽然她后来反应过来，什么白雪老师、什么换的床上用品这些，都是她反应过度了，但是心里还是别扭。毕竟有这么个温柔善良的年轻女老师在，她心里还是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