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愣了下,也是跟了过去。
慕沉走至病床前,轻柔地握住女孩的手,她面色苍白,这手指也是冰凉。
然他还不曾开口发问,女孩便是先一步道:“让正青哥过来吧!”
慕沉抬起眼,眼底满是血色,嗓音沙哑道:“你又要拿自己冒险。”
这却是陈述的语调。傅宁在一旁站着,一脸不解。只瞬间想起今日这桩事,安予令慕和轩坐牢,是她拿自己冒险,这会儿冒险是和温正青有关?
傅宁理不出这其中的关隘,但也没插话,只静静听着。
“这不是冒险。”安予轻声抚慰着,“正青哥不会伤害我。”
慕沉的嗓音愈是低沉:“他喜欢你,我知道。”
安予看他吃醋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这和是否喜欢我无关。”她只是相信他们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交情,她相信那个温润清和的正青哥,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慕沉眼皮抬起,凝着女孩满眼郑重:“安予,他已经伤害你。当年若非他刺激到安姨,你也不会失去妈妈,还有你车祸那次,也许同样是他的手笔,只是目前没有证据而已。”
“什么意思?”傅宁听到这似乎是突然才懂了,“你说安姨那事还有安予车祸这事都和温正青有关?”说着,自己又是万般不确信,“不会吧!他明明这么喜欢安予,好端端的,他图什么呀?”
慕沉没空解释,只握着安予的手低低道:“安予,你已经躺在这里了,余下的事让我来处理,好不好?”
“相信我,做错事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
安予艰难地扯起一个笑意来,微微眨眼表示拒绝。她知道不会的,他们都知道。如果可以让那些人得到惩罚,她也不必故意让别人捅自己一刀。而其他见不得光的方式,她并不喜欢,也并不想用。
“慕沉哥哥,我还是想见见他,有很多话,我也想问问他。让阿宁叫他过来吧!”
“安予……”慕沉极是无奈地凝着她。
末了,终究是起身同傅宁一道出去。他明白,这是女孩所有的坚决。她的执念一直便只有这一个,他只有尽力维护住她,不令她像这次在老宅一样。
出了门,慕沉便是同傅宁道:“打给温正青,并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他。”
傅宁迟疑了下:“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慕沉一时没答,只道:“你先打电话。”直至傅宁这端挂了电话,确信温正青马上就道,他才道,“是!他做过的事,同杀人无疑。”
“我C!”傅宁下意识骂出声,她何曾想到从小都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然她的目光转向病房的方向,慕沉已经又进去了,她便是靠在外面,终于允许自己放肆地哭出声。
安予一定比她难过百倍吧!
病房内,慕沉紧握着女孩的手,脸色从未有一刻的放松。直至女孩忽然开口:“我想回去念书了。”她想回到她原来应该走的那条路上。这两年,她披着成熟的壳子行走,真的有些疲累了。
慕沉压抑着喉间酸涩,闷闷点了点头。
“你说,我现在二十岁去念大一,会不会看起来年纪很大啊?”
“不会。”慕沉目光坚定地凝着她,他像是忽然才惊觉,那些个过往他全都错了。
当年,女孩被迫一夕间长大,像是全身骨骼都被重塑,那是多疼的事啊!可他在做什么呢,他在努力成为慕家的掌权人,奢望着成为慕家掌权人了就能够保护她。
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保护过这个女孩。
他的自以为是,一直是错的。
“慕沉哥哥……”女孩又是嗓音软软地叫他。慕沉竭力压制着,使他自己不在安予面前落下泪来,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快要生日了。”
慕沉终于抬起眼,声音极是柔和道:“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安予一眨不眨地凝着眼前的男人,他一定很难过,也很害怕吧!她这么自私的就决定了,甚至没有同他商量一句,就决定了用自己做诱饵,现在又非要见温正青。他拿她无可奈何,可又那么担心她,生怕她出一点事,可她一上来便是性命攸关。
而这房间的温度明明适宜,他的额间却是浸出一层薄薄的汗渍来。
“你近一点。”她嗓音有些发哑了,也因为气息微弱,看着整个人都是极其虚弱的状态。
慕沉忙凑近了些,耳朵贴在她的唇侧。
安予手指搁在白色的被子上,不自觉紧了紧,这才低低道:“你能不能……亲亲我?”
慕沉身子一僵,耳边温热的呼吸撩过耳侧,身体还不及做出反应,就听女孩又道:“我有点疼。”
他的泪顷刻滑落,下一瞬,便是蓦地偏过头吻上女孩柔软的唇。
他的女孩一定是痛极了才会这么说。医生不是也说过了吗?麻醉药效过后会很疼,她明明已经那么疼了,还要一直来宽慰他。
然而这一个吻,甚至不能算作一个吻。他只是轻柔地贴着女孩的唇,怕重了伤到她,怕轻了她不能察觉到。像蜻蜓落在水上,只是久久地靠着。
直至咸湿的泪水划过两人的唇瓣,安予呼吸不稳,慕沉方才放开她,嗓音沙哑道:“等你过了法定结婚年龄,我们就结婚吧!”
第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