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死在那场山火中的人却是原太子啊。
金老太爷浅浅的叹息一声,他近乎央求的朝着金芦之道:
“这么些年了,我实在憋得难受,二郎,你就听我讲讲吧。”
“那场火是聂太傅的主意。”金芦之缓缓道:“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傅呢。”
金芦之脸色骤变。
他脑子里有一点火光闪现:“难道那个女婴是……”
“是他女儿。”金老太爷点了点头。
金芦之听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怔怔的看着父亲,竟是半晌都不知自己可以说什么。
金老太爷幽幽叹息一声,将往事缓缓道来。
随着父亲缓缓的述说。
那段尘封的往事,终于在金芦之的面前渐渐清晰了。
当今太傅聂远山有个早死的女儿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据说女孩儿出生的那一日有白虹贯日的奇景。
更巧的是,那道白色虹霓就在聂家屋顶。
白虹贯日,可是帝王之位被威胁的凶象。
按理,即便有异象,可一个小小丫头的出生断不会引起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偏生,那时正是陛下和曾经的太子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
不仅陛下和原太子斗得厉害,先皇也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
要夺得大位,赢得民心很重要。
而这世上,再没有比用天象赢民心更好的法子。
若是那伴着白虹贯日的孽障刚死,原太子和如今的陛下便分出个高低来。
那赢的一方势必是天命所归。
由此,聂太傅的刚出生的女儿,便同时被如今的陛下和曾经的太子盯上了。
所有人都要她死。
但又不能明着让她死。
毕竟,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聂太傅是个识相之人。
他知晓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成了众矢之的。
为了大局,他决定亲手断了自己闺女儿的性命。
只是,要断她性命,时机很重要。
聂远山觉得自己或许能利用这个所谓的时机让自己的女儿在那必死的局中囫囵下一条命来。
他找到了金老太爷。
聂远山和金老太爷同是如今陛下麾下。
金老太爷是他的先生,也是他在朝野之中唯一信得过的人。
他求金老太爷想想办法。
金老太爷哪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告诉聂远山,尽人事听天命。
若是有机会,他会想办法保住他女儿的性命的。
聂远山对他感激涕零。
之后,原太子和如今陛下争斗得愈发厉害。
终于犯了先皇大忌的原太子惹怒先皇,被逼得躲进深山。
聂远山觉得时机到了,当即命人一把火烧了那山。
当今陛下对聂远山说,那孽障不如也一并烧了吧。
聂远山答应了。
金老太爷趁着火势渐弱之时将聂远山的女儿放在了山火之中。
他和聂远山商量过了。
他们伺机回来山中,接回女孩儿。
可,让金老太爷怎么也想不到的是。
他回来的时候,山都被被烧秃了,哪里还有女孩儿的影子。
金老太爷将山足足寻了几遍,也没能找到女孩儿。
他不甘心。
后来,还是聂远山让他放弃的。
聂远山哭着说: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或许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命。
到底是我太天真了,怎么能与天斗呢。”
第712章 临安有意,仓夕无情
越是沉浸在往事中。
金老太爷的情绪便越是低沉。
末了,金老太爷说几个字都要喘很长一口气,再缓很长一会子时间。
而随着他的缓歇,他的脸色越发灰白。
看着父亲那般虚弱的模样,金芦之只觉得心一扯一扯的疼。
他终于忍不住握住金老太爷的手:
“父亲,别想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啊。”
金老太爷如梦初醒一般喃喃重复着金芦之。
他掀了掀眼皮,似确认般又重复了一变:
“是啊,都过去了啊。”
嗓音嘶哑,带着无尽遗憾。
金芦之听言,只觉得喉头被哽住。
他知道那个女孩儿是父亲的心结。
一日找不到那女孩儿,或者是那女孩儿的尸首,这个坎,父亲便过不去。
除了一句干瘪的‘事情都过去了’。
他根本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可以宽慰父亲的话。
倒是金老太爷自己先收敛了情绪。
金老太爷颤着手将脸上的泪擦干,对着金芦之道:
“外边风真大,把我这把老骨头的眼泪都给吹出来了。
二郎,你扶我回屋歇着去吧。”
金芦之自是急急点头。
他仓皇扶起金老太爷的胳膊。
父子俩沉默着回屋。
路上,金老太爷有意说些话转移先前的话头:
“对了,二郎,怡儿的身子怎么样了。”
“精神倒是可以,就是还是不怎么吃东西。”金芦之听言,注意力果然被吸引。
只是,他的脸上仍旧写满了惆怅。
“我们金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金老太爷低声喃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