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显言在她面前蹲下，轻声问道，“为什么坐地上。”
程思眠慢慢的抬起头，一张酒后的小脸透着粉嫩的红晕，她歪着脑袋，略迷茫的说道，“苏显言？他们终于让你进来了，刚才有几个女的非要脱我衣服，我不喜欢。”
苏显言听罢只觉心口微软，说话更轻了一些，“谁让你喝酒，摔的一身水，当然要给你换衣服。”
“我不是故意的……”程思眠鼓了鼓嘴，“我本来只想喝一点点，但是我发现，还挺好喝的。”
“下次不许这样。”
“恩，我不这样了。”程思眠伸手拉住苏显言的手，他右手手腕上，戴着她送给他的手链。她看得入了迷，嘟囔道，“真好看……”
苏显言没听清她说什么，伸手就把她拉起来，“你喝多了，去床上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回家。”
“我不睡。”程思眠站在他面前，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她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小声的说道，“他们说我喝醉了要休息，可是我没喝醉。”
苏显言僵了僵，双手搭在她的肩头，犹豫了下还是把她推开，“你确实喝醉了。”
“我没有！”程思眠仰起头，十分不爽的看着他，“我很清醒，我记得呢，我掉水里了，你跳下来救我的，我还亲了你！对不对！”
“……”
“我没醉，我看清楚是你了，所以才亲的。”程思眠扬起了笑容，双眸亮的似乎有繁星闪烁，她道，“苏显言，你知道我为什么亲你吗。”
“程思眠……”
“嘘！你别说话。”程思眠晃了晃，有点站不稳，“还是我来说吧，我啊，特别特别喜欢你，不是像喜欢小叔和查易观那样的喜欢哦，是女人爱男人的那种喜欢。”
苏显言眸色微敛，纵使他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但此时此刻再这么听到还是有些反应不及。而更让他没反应过来的是，自己那点错愕的情绪里面，竟然会有某些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有些荒谬，但苏显言知道，它确实存在。
她的喜欢，让他有些欢喜。
可早已看透世态炎凉的苏显言不会如程思眠那般说喜欢就是喜欢，他们两人之间差的鸿沟也许比他想象的还会更多。他早已成熟，而她却还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女孩，他不知道她的喜欢掺杂着多少稚嫩在里面，孩子气的依赖，又能持续多久……
“程思眠，你还小。”
“我不小了！我快要成年了！”程思眠不满的蹙着眉头，“而且，我喜欢你这件事跟我小不小一点都没有关系。”
苏显言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才十六。”
“只比你小八岁而已。”程思眠嘻嘻一笑，“你害怕？别怕八岁有代沟呀。”
苏显言抿了抿唇，拍拍她的头，“等你长大再说吧，现在……不要谈喜欢。”
程思眠的笑容慢慢冷却下来，眸中因他的话闪过一丝狠厉，“其他都可以听你的，但不要喜欢你这件事，不行。”
别墅中的人玩到十二点多才渐渐散去。程秦看到苏显言过来了便忙上前道，“那丫头怎么样了，没闹你吧。”
苏显言想起她大胆的表白，再看看他的好友程秦，莫名有些怪异的感觉，“没什么，她已经睡了。”
说了那么一通话后说倒就倒，一点也叫不醒，还说没醉，这是醉惨了吧。
“恩，我们这边也差不多了，回去吧。”程秦边打电话叫车边上楼，“我把她背下来。”
“我帮你。”查易观跟着上楼了。
蔡心缘送走最后一波朋友，走到了苏显言身边，“你对她很特别。”
苏显言转头看她。
蔡心缘淡淡一笑，“不是么，至少我从来没见过你对别人这么紧张过。”
苏显言没多大反应，只道，“她是程秦的侄女。”
“就这层关系不至于让你这样吧。”蔡心缘轻叹，“显言，你知道的吧，那女孩喜欢你。”
“……”
蔡心缘看他漠然无声的样子，内心的想法更肯定了，可越肯定，她也越心酸，“她喜欢你，以你的性子，不喜欢的话会推开的。就算做的不那么狠，至少也会疏离。可你没有，你甚至更纵容她。显言，你也……”
“心缘。”苏显言凝眸，打断了她就要说出口的那句话，他看着她，缓缓道，“她还小。”
蔡心缘无声的笑了笑，“这就是你的顾虑？”
苏显言移开视线，淡声道，“以后别提这个事。”
“挺羡慕她的。”蔡心缘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就像你心里顾虑的一样，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谁知道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
苏显言微皱眉。
蔡心缘看了他一眼，“那，我先走了。”
苏显言漠然点头。
蔡心缘离开了。
苏显言没有上楼，他看着楼梯口，听到查易观和程秦在楼上说话的声音。
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程思眠信誓旦旦的喜欢似乎还萦绕在耳。
没有推开喜欢自己的她，甚至更纵容她，更宠爱她。苏显言，你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
他苦笑。
也许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在无声无息中，光明正大的闯进了他的内心。
但，至少要等她长大，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