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苦的饥饿感隐约卷土重来,盛勤将他掌心贴上自己的脸颊,静静等待不适退去。
与他分开后,她总是很饿,原来那不是饿,而是她身体中的八万四千虫都在思念他。
盛勤惋惜,她明明最怕上瘾,却仍然不知不觉为他沦陷。
***
回到家已经有人在等,沐怀朋跟人进了书房。
一连数日,他总是在书房与人谈事,唐风每日早出晚归,偶尔回来也与他们商谈。
他名下的资产大部分仍然被冻结,但没有人传唤调查。
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盛勤不知道自己该待多久,北京那边催着她回去参加首播发布会,赵静芸也不时打来电话,询问最近情况如何。盛勤总是三言两语挂断,生怕被赵老师觉察端倪。
她知道情况一天天好转,心里安慰,只是见人忙碌,难免自认身份尴尬。
倒是沐怀音待她很亲近。
沐怀音比沐怀朋大整整19岁,生养过三个孩子,可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盛勤原本以为沐家大小姐只会比许延更会摆姿态,但与沐怀音相处下来,却觉得她性子恬淡文弱,不时仍流露小女儿情态。
沐怀音也瞧着盛勤顺眼:“我看你秀秀气气的,平时是不是总被老四欺负?”
盛勤摇一摇头:“他……他帮过我很多。”
这说法让沐怀音觉得有意思,拍一拍她的手,细声道:“知恩图报,你是个好孩子。”
“不是的。”盛勤生怕误会,张一张嘴,又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最后,她只能淡淡一笑。
她没打算这样报恩。
那一刻,盛勤想起当时在医院病房,赵静芸声嘶力竭地与她争执,口口声声说即便他帮了忙也不是只有卖女儿一条路能回报。
想到妈妈,盛勤的理智再度占据上风。
盛勤一直待到沐怀音去英国。
她如今为了陪女儿读书,常年旅居伦敦。这一次回国,也是为了奔丧。
沐怀音离开那天,沐家人都非常紧张,生怕会遇到有人阻拦扣押。
但提前申请的私人航线最终批了下来,一路出海关也非常顺利。
盛勤知道,形势明朗,她也该走了。
她拖了两天,趁着没有外人,才敢跟沐怀朋告别。
他们又做了一通,中途他手机一直震动,他不理,事后才披衣而起,点了一支雪茄,去阳台打电话。
盛勤独自缓了缓,逐渐回神,鼻息处萦绕着他的独特的味道。
她翻过身抱住他的枕头,深深呼吸,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
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汽船笛声。
盛勤躺了一会儿,裹着睡袍起来去阳台,看见他仍在打电话。
沐怀朋咬着雪茄,单手轻拍栏杆,盛勤听见他说:“不急,这会儿玩死了有什么意思?他怎么上去的就得给我怎么下来,崩得越高,死得才越惨。”
他语气平淡,可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沐怀朋挂了电话捏着手机眺望江边,细长的运砂船缓缓划过江面上。他静了一会儿,觉察身后动静,回过头看见盛勤,招呼人过去:“傻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过来?”
盛勤略一迟疑,仍然走向他。
“听你打电话,所以没叫你。”
他哦了一声,仍在想事情。
盛勤陪了片刻,鼓起勇气道:“我……准备回北京了。”
“你要走?”沐怀皱眉。
盛勤不敢看他的目光,垂着头低声道:“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一直也找不到机会,不如……不如就趁现在吧。”
富贵荣华,他曾经给她;艰难险阻,她如今陪他。
可过日子哪有这么多跌宕起伏?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关键时刻自然被忽视,可岁月总会归于平静。
盛勤不愿意跟他走到那一步,不愿意见到彼此面目可憎。
“当初我来,确实是一时冲动……”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可在他面前耍不来花枪,只好继续:“当时我很担心,又联系不上人,不知道你这边是什么情况。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怕你精神上接受不了会垮掉,想着陪你走过这一段。”
他盯着她:“那现在呢?”
盛勤垂下眼眸,慢慢道:“你这边也慢慢有了进展,我……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
他一时没应声,只有江风吹过栏杆。
“我要回北京了。”盛勤轻声道。
沐怀朋抬手吸雪茄,默然无语,过了片刻,笑着一摇头:“这算什么。”
盛勤瞧出他神色寥落,一时心有不忍,只得说话宽他的心:“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虽然家里现在没了靠山,但换句话说,也就是没了威胁。”有些道理,不用她彻底点破。
沐怀朋仍然不说话。
盛勤被他看得心尖发颤,可理智却让她无法再沉迷不悟。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被人一把握住手腕。
盛勤轻轻拨弄他的手掌,仍往回走。
沐怀朋从背后将人抱满怀,他的脸埋在她的颈侧,嗓音压抑:“不。”
腰间被人的胳膊紧紧抱住,那炙热的触感几乎让人落泪。
盛勤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红颜》快要首播了,我得回北京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