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时心还没有真正踏足天师行列的时候，爷爷就和她说过很多这样自以为是的例子。
“在惩罚作恶的本身，就是在作恶。”
“我们并没有终结别人生命的权利, 天师的存在, 就是将与偏离轨道的航线，重新拉回正确的方向。”
“我说，我不同意。”沈时心看着古柯, 一字一顿的说道。
古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他嗤嗤的笑着, 声音中带着嘲讽，他道：“我早就想到你会这么说, 可是小姑娘，如果我一定要这么做，你是无法拦住我的。”
沈时心没说话, 她后退了一步, 长风剑出鞘，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
古柯淡淡看了沈时心一眼：“他们生前如此对我，难道我报复一下，不应该吗？”
古柯站起身，语气激动：“那些虚伪的人类, 为了一己私利做出来的恶行，就这样视而不见，等待着死后的惩罚，这就是你们这群天师的态度，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难不成，这个全是恶魔的人间，你就没有一刻想让他们全部都下地狱。”
“你想下地狱的，也是你的私念。”何霖道：“的确，我也确实有过那种感觉。”
何霖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沈时心，道：“那种想要所有人都下地狱的感觉。”
“我不是来和你说什么大道理的，一切讲究因果，就像你所说的，他们已经经历过地狱一样的生活，而现在，就是你为这一切赎罪的时机。”沈时心接口。
“多说无益。”古柯笑了。
他的身后浮现出幽蓝色的光点，和林德笔记释放出微茫，房子慢慢坍塌，古柯的身体倏然倒下，一位身穿蓝色长衫的女子，从他的身体中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中，带着亮色的光。
像是幻梦一般。
“虚无。”沈时心挡在了何霖的前面，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方才何霖被她控制，沈时心将何霖带出来之后却再也没有发现虚无的痕迹，她追出去一大圈也没有发现她藏匿在哪里，原来她就躲在古柯的身体之中。
怪不得她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虚无乃是人类怨气所化，千年厉鬼，藏于人身，自然是难以发现。
虚无伸出手，一只蓝色的蝴蝶从她的指尖飞出，此刻无风，她的长发却向着身后飘散，倒是有一种神仙的感觉。
见到沈时心，她的唇角轻扬：“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沈时心道：“我应该没有见过你吧。”
何来的好久不见？
虚无轻笑：“三千世界，此刻你我第一次相见，可在另一个虚无里，你我可能是旧识，不是吗？”
虚无看向何霖，后者的额头上沁出冷汗。
沈时心道：“哦，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研究哲学吗？没想到现在的鬼还挺有文化的，不过你找错人了，我不想跟你讲道理，我只想打你。”
何霖：“……”
虚无：“……”
虚无笑了：“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了何霖，何霖倒是还算镇定：“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等一会她揍你的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虚无：“……”
这两口子现在说话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虚无道：“我可以回到我应该在的地方，甚至可以将这里的鬼怪们帮你们分类，但是我有个条件。”
沈时心挑了挑眉毛。
这群妖怪怎么这么好说话，包括之前的微萤也是，她们全部都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都不说的样子让沈时心很不舒服，但她还是问：“你想要什么？”
虚无踱步，来到沈时心的身边，她纤长的指甲划过沈时心的脸颊，一股鬼气从沈时心的耳廓轻轻散开。
“我要……”
她的长发散成漫天星辰，萤光点点，莫大的杀机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道道光电化为利刃，在一瞬间向着沈时心呼啸而来。
“我要，你的性命。”
……
…………
“老大，老大你醒醒。”沈时心的头很痛，她恍恍惚惚的，像是听到了纳兰墨的声音。
“老大怎么还不醒啊，已经三天了，老苏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一次是慧初的，小猪妖很急躁，似乎在和苏照风拉扯，沈时心好像听到了衣服撕裂的声音。
她费力的睁开眼。
四周灯火明亮，是她住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记得明明自己是在古木村，是和何霖一起参加考试，结果找到了一个叫做古柯的人，他的身边一群妖魔鬼怪，最后还遇到了上古的老鬼虚无。
她还记得，虚无说要她的命来着。
怎么现在，她好端端的在家里呆着，其余的一切都想不起来了？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沈时心只觉得脑袋中嗡嗡作响，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动不动就会晕倒，自己的体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她张口，沙哑道：“纳兰……”
“老大，你醒了？”纳兰墨惊喜道，他给沈时心递了杯水，语气中明显带着小心。
和之前的纳兰墨完全不同。
沈时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纳兰墨笑的更加小心了，他一点都没有忘记，那天虚无靠近沈时心之后，一双手差点穿透老大的心脏，本来以为老大就这么玩完了，他想要上去帮忙，却被何霖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