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的时候,你正面对着她,还是背面?”叶沁头稍微偏了偏,双眼无波,语调低沉而清冷。
“这……”文丝迪一时蒙了。
“你是当事人,怎么,她推得你正面还是背面你都不记得了?”叶沁问的淡然,文丝迪却冷汗直冒。
“想明白了?若是正面,你武功远高于她,看到她来推你,不制止?若是背面,她推你下去,她自己怎么会掉进去?”叶沁忽然狠狠瞪了文丝迪一眼,将文丝迪瞪得后退了两步。
“……”文丝迪咬着嘴唇,抓着裘袄的手都在发抖。她没想到自己的伎俩被叶沁这么容易就识穿了。
“夫子……文丝迪公主推清瑶下水,瑶也刺了公主一下。算是两清了,都是同学,不打不相识。”林清瑶一边流泪,一边适时做了和事佬。否则叶沁真的惩罚文丝迪,定然会引起南浦的不满。
“文丝迪,上书院院规,不睦者杖责五十。林清瑶为你求情,你又是客人,本王对你客气,这次便饶了你。若你再犯,上书院便收不得你,趁早回南浦。还不赶紧去包扎伤口?”叶沁冷冷地说。
“你……”文丝迪生气地瞪了林清瑶一眼,抱着受伤的胳膊跑了。
“你们三人,回去抄《礼学·诚信》五十遍。”叶沁对F3说道。
“是夫子……”何蓉几人哪敢再逗留,立刻行礼告退。
远远站在一旁的戚嬷嬷见事情结束了,便快步往太后的翊宁宫走去,她偶然出来一趟,没想到还居然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场好戏。
花园里,叶沁对东风和南风使了个眼色,两位立刻不动声色地清了场。
旁人一走,林清瑶立刻擦了眼泪,对着文丝迪跑走的地方“呸”地啐了一口:“没扎死你算你走运!”
叶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果然是睚眦必报,一点都不吃亏。
林清瑶看叶沁在一旁嘲笑,想起刚才他还用伏魔鞭勒住自己的手腕,虽然是避免她冲动把事情闹大,可是很痛好么!
林清瑶不高兴地看了叶沁一眼,气呼呼地揉着手腕。
叶沁走到林清瑶旁边,拉起了她的手检查伤势,果然,林清瑶右手手腕一圈乌青的痕迹。
叶沁对着林清瑶的伤痕轻轻吹气,林清瑶呆住了,他……他怎么会……他怎么知道要吹一吹?
“夫子……我没事……”林清瑶红了脸,想往回缩,却被叶沁紧紧抓着。
“清瑶,本王刚才担心你中计,所以才用伏魔鞭。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明白了。”叶沁心疼地继续吹气,用指腹轻轻摩挲那淤青的勒痕。
“我……额……我还是比较聪明的,我刚……沐浴更衣的时候,就想通了。而且虽然我生气……但是她也不好受。”林清瑶感受着叶沁轻柔的气息,和拇指的温度,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你真聪明。”叶沁由衷赞叹道,“不过,你现在明明想通了却还在生本王的气,本王岂不是很委屈?”
林清瑶被他说中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敢生夫子的气,夫子都是为了清瑶。”
“你知道本王都是为了你就好。”叶沁抬眼凝视林清瑶。
林清瑶看着叶沁的双眼愣了一下,她忽然很想知道自己在叶沁心中到底是不是不一样的,于是便说道:“夫子……你刚才只问了文丝迪,没有问我……若真的是我推的呢?”
“你这么怕水,怎么会在水边对她动手。”叶沁摩挲着她的手腕,笑着摇了摇头。
“若真是我呢?夫子会不会杖责五十?”林清瑶倔强地问。
“若真是你……也要杖责五十。”叶沁看着林清瑶温顺的小脸,郑重其事地说。
“……”林清瑶失望的低了头,将手缩了回来,夫子真的是一视同仁……果然,“如果”的结果都很让人伤心。
“罚你。但是……本王替你领罚。”叶沁摸了摸她的头。
“夫子……”林清瑶抬了头,对上叶沁柔软的目光,半晌,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
“你若是不想让本王挨打,就别做坏事。”叶沁也笑了。
“我就说说,我是团结友爱道德标兵。绝不会让夫子挨打。”林清瑶感觉到叶沁大手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这边,戚嬷嬷很快回到了翊宁宫,将刚才整件事情都禀报了太后秦氏。
“哦……林清瑶,她真的这么说?”秦太后正坐在妆镜前,婢女在给她梳头。她与叶沁一样,双眼上扬,眉宇间不怒而威。她已经五十多岁,即将要过五十五大寿,但是一头黑发保养得当,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皱纹,猛一看似乎是一个三四十岁的贵妇。
“是。奴婢也吃了一惊,奴婢亲眼看到是文丝迪公主推林清瑶下水的,一开始林清瑶也确实要发脾气,但是她很快就看出了文丝迪的意图,维护了天启和南浦的关系。”戚嬷嬷站在一边说道。
秦太后略略思索了一下:“林清瑶……我记得你说过,帮天启赢了书画比赛的也是她?”
“是,太后。奴婢受太后懿旨专程查过她,不会错。”
“恩,算是个聪明的。这么识大体,也不能让她白受委屈,将哀家那对东海珠子找个别的理由赏给她娘。”秦太后说着轻轻捋了捋头上青丝。
“太后费心了。”戚嬷嬷恭敬地说。
一场落水陷害的闹剧,就这样没有掀起半点水花就悄无声息的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