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羞又怒,接过面纱蒙住双目以下的脸。
第二次见他时,是在一个雅集,他成为匈奴王世子刘裕的养子,据说世子公开招募护卫,他报名参加选拔,打到了第一名,勇猛无敌,被世子收为养子兼保镖,寸步不离,白眉少年从街头混混步入洛阳贵族行列。
“我们又见面了。我义父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做刘曜,闪耀夺目的意思。”白眉少年嘿嘿笑着,手足无策的抓挠着后脑勺,却还有勇气问她,“我知道你是泰山羊氏家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他和所有士族男子不同,什么矜持、什么优雅,不存在的,他死缠烂打厚脸皮、翻墙爬树不要脸,尽一切可能接近她,名如其人,明亮的像是一团火,点燃了她一潭死水般的世界。
她甚至无师自通学会说谎,明面上去了潘桃家里留宿,暗地里在潘桃的掩护下出去和刘曜私会。
她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越是禁止,越是想要去做,他教会她骑马,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甚至想过和他远走高飞,直到潘桃全家被皇后贾南风下狱,要被处死三族……
万万没有想到,命运兜兜转转,最初的爱恋,也是她最后的归宿。
刘曜拿出红纱巾,蒙在她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就像初见时一样,“十八年前,我第一次见你,就发誓要娶你为妻。从街头混混到汉国丞相,我心永恒,十八年来,一直都没有变,羊献容,我心悦你,我要跟你生孩子。”
刘曜和以前的街头混混一样,从来不知道啥是委婉含蓄,表达感情的方式单刀直入,简单直接。
面对志在必得的刘曜,羊献容也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她提起笔,在墙上挂着的舆图上找到了长江的位置,沿着长江沿线从头开始画到尾,“只有一个条件,此生你不准过江东一步,不要打扰我女儿清净,让她在江南好好过日子。”
这是要划江而治了。
刘曜道:“好,我发誓,此生绝不踏上江南岸。”
羊献容解开了红面纱,十八年了,依然倾国倾城。
面纱落地,羊献容的手伸向衣带。
刘曜声音都变哑了,“放着我来。”
舔狗到头,应有尽有。舔了十八年,终于把小羊叼到嘴里了。
第125章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且说刘曜终于如愿以偿,名义和实质上都得到了羊献容,事业爱情双丰收,真是春风得意。
不过,并没有得意几天。
任何人,任何国家,任何朝代,任何时代,都逃不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规律。
洛阳城破之后中原建立大大小小的行台,四个皇太子,形成一块块地方割据势力,汉国皇帝刘聪用了一年时间,终于把连同其他行台在内的长安小朝廷都一一给灭了。
如今整个中原,只有两个人还在坚持,刘琨和祖逖。
这两人年轻时就以闻鸡起舞而闻名,到了大晋灭国,他们两个一人在西,一人在北,联合了各地坞堡甚至鲜卑族一起反抗汉国,四大行台都灭了,建兴帝司马邺都投降了,刘琨和祖逖依然在。
不过,这两块硬骨头反抗归反抗,从未推举过一个司马家的男人当皇太子来建立行台,所以汉国皇帝刘聪觉得他们暂时不会搞出什么大事情,只要攻破了长安,他就胜利了,可以舒服躺下,享受胜利的果实。
毕竟,他刘聪是匈奴征服中原大地第一人嘛,他骄傲,他光荣,他开始飘了!
刘聪封了立下大功的义弟刘曜为丞相,却立刻封了太子刘粲(灿)为相国,并且开始宠幸宦官太监,让刘曜,太子刘粲还有宦官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互相牵制,互相监督,如此一来,他这个皇帝就可以舒舒服服当裁判,稳坐江山了。
刘聪好美色,破天荒封了六个皇后,还广纳美人进宫,整天和美人醉生梦死,从此君王不上朝。
偶尔宣群臣觐见,也是开宴会喝酒,不谈国事。
几乎是一夜之间,刘聪就从开疆扩土的明君,变成了昏聩的昏君。
不仅如此,刘聪为了试探投降的大晋君臣,是不是真心投降臣服,还故意每次在宴会上找机会羞辱怀安侯司马邺。
刚开始是要司马邺牵马,只要有大晋的臣子忍不住哭泣,刘聪就把这个臣子砍头。
再然后,是要司马邺像奴婢一样为群臣倒酒,甚至洗杯子,如果有谁敢哭,刘聪就将其砍头。
到最后,皇帝刘聪甚至要司马邺拿着马桶盖!
马桶盖就是中间掏空的椅子,中间放便盆,曾经的大晋皇帝居然每次都要扛着马桶盖跟在刘聪身后,简直奇耻大辱。
刘聪就是要试探司马邺的底线,摧毁他的信心和尊严,要他心甘情愿当奴隶。
再这样下去,会逼死司马邺的。
刘曜看不过去了,毕竟他还是挺佩服司马邺这个亡国之君,司马邺凭着少年意气做出了反抗,总比那个弃城逃跑、还杀害妻子守贞洁的永嘉帝强多了。
刘曜劝谏皇帝刘聪,“皇上,我们还要用中原人来治理中原,他们都已经投降,就不要杀他们了,何况中原人手中无兵,只是文臣,他们能够干什么呢?皇上三思。”
刘聪摇头,“朕不相信他们,总觉得他们想要拥戴怀安侯复国。但是杀降不吉利,所以朕就想法子找借口逼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