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夜快步跟在她身后：“怎么了？你还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路希眉头紧锁：“有。”
路希和祝星夜赶到孙阿姨家的楼下，正要冲上楼，路希突然止住脚步，回过头看着小区内站在旧衣捐献箱边上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条白色短裙，和一件鹅黄色的吊带，只是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伤痕，但她本人似乎浑然不在意。
她把一把包衣物塞进旧衣捐献箱里，路希眯着眼仔细看，有不少男士的衣物，也有不少女式的，色调看着挺沉重。
她试探着走到她身边，叫她：“孙小美？”
女孩回过身来，路希注意到她甚至化了妆，跟他们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孙小美似乎吃惊于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有些紧张地把旧衣物往里再塞了塞。
祝星夜看着她：“我需要回避一下吗？多远是安全距离。”
孙小美看向他，露出个有些歉意的笑容：“不、不用的，我当时是发病了，我记得你们。对不起，我一发病就控制不住自己，你的脖子没事吧？”
路希缓缓摇摇头，打量着她：“那、你是病好了？”
孙小美苦笑着回答：“哪有这么简单就能好啊，只不过今天到现在还不错，对了你们怎么有空来啊？那个人、那个人的案子怎么样了？”
路希没有委婉，她直接说：“凶手已经抓到了，是你的妈妈。”
孙小美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用手撑着箱子，有些激动地说：“不可能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怎么会……”
“难道，难道她是为了我，才……”
“确实是为了你。”路希笃定地点点头，“但我还觉得而有些地方不太对，逻辑链不够圆恰。”
“你妈妈胆子很小，这点从她杀人之后的表现就看得出来，一般越是胆小的人，越是容易激情杀人。但是孙女士用的手法，却是陷阱，她明明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
“而且这个计划，还顺便给自己创造了不在场证明，其实还挺高明的。”
孙小美默默听着，她似乎听出了路希的言外之意，她表情冷淡地抬起头：“你是说，你觉得是有人教唆了我妈妈，或者说，你觉得这个人就是我，是吗？”
路希笑了笑：“只有推测，你可以稍微听一下。罗一亮是你的男朋友，一般丈母娘是不会想到要杀女婿的，但是真正身在其中的人，尤其是正在受到家暴迫害的女性，你会觉得活不下去，你会想要鱼死网破，你，会想杀了罗一亮。”
孙小美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路希。
路希垂下眼：“我就瞎猜，也许……是你暗示了她。就像那天你吓唬我那样，你不断地暗示你的母亲，你要杀了罗一亮。她为了让你解脱，也为了不让你变成杀人犯，她就替你动了手。”
“至于为什么用了陷阱，也许是你的某句话提醒了她。比如说，不要脏了自己的手——之类的。”
孙小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得有些头疼：“你的意思是，我的母亲做了一些不怎么像她的事情，所以，你就怀疑是我让她杀的人？”
路希点点头：“是啊，当人的行为不那么符合自身行动逻辑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受到了他人影响。”
孙小美嘲讽地笑了一声：“哦，那你是来抓我的？警察呢？是不是已经埋伏在这周围了？还是你身后跟着的那个男的就是个便衣？”
路希缓缓摇摇头：“我没叫警察，我没有证据。教唆犯罪其实是一个相当难判定的罪名，因为很难留下证据，除非你的妈妈举证受到你的唆使，但我想就算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这么说的。”
“而且，即使孙女士决定作证，说你唆使她进行杀人行动，一个人的证言也无法当做决定性证据，给你定罪的可能性很小。”
孙小美奇怪地看着她：“那你来干什么？打算用爱感化我让我去自首吗？可是我没有呀，我只是个会说疯话的病人。”
她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神态好像又变成了那个阴郁的孙小美。
路希看着她：“警察检查过你的病历，你的病不是假的，所以，你有一个天然的优势。即使警察二十四小时监控你，你只要通过发病、或者假装发病，暗示你的母亲你要杀了罗一亮，所有人都目击这一幕，他们也只会认定你是发病了，你说的是疯话。”
祝星夜的神色动了动，他明白了路希的想法，因为这样，孙小美也骗过了管理员，管理员没把她当成幕后黑手。
所以在抓到孙阿姨之后，他才会判定案件已经破获成功。
孙小美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不好意思，我不是嘲笑你，我觉得你特别厉害，真的，哈哈哈！但是我真的太开心了。”
她眉眼带着笑意，笑容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喜悦：“你知道吗，就算你有办法让他们抓我，这个罪名我坐实了，我也不会去坐牢的。因为我是精神病啊，我生病了，被罗一亮害的！”
“他害我变成了精神病，我让人杀了他，而且我还不会坐牢，哈哈哈！报应，这就是报应！”
“死了那个人渣，我现在觉得呼吸的空气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我宛如新生！”
路希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她的眼睛问她：“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杀了他呢？反正你也不会坐牢啊。”